年末的冬季,天气越来越冷,寒风利剑似的刮过,吹打着枝叶,发出尖利的叫声,凉飕飕的。花园里一片萧条,枯草落叶漫天飞扬。聂真真坐在沙发里看着外面雾蒙蒙混沌一片的天空,手上捧着一杯绿茶,茶叶子在杯子里轻悠悠的飘荡,在她细小的转动中微微颤动,她的唇瓣贴在杯沿,喃喃细语,盯着窗外,眼神游离。
突然间她的瞳孔一缩,脸上泛起迷人的光波,在她嘴角的梨涡里聚拢、又散开。窗外茂密的树林里,韩澈那一抹俊挺的身形在向这里走来,像是知道她会在这里看着他,他也仰着头看向这里。
聂真真放下手中的杯子,直奔到窗户边,手掌心贴在玻璃上,冰凉的一片,窗玻璃上立即印上她小小的手印。韩澈深沉幽暗的双眸雷霆般盖住外面周遭恶劣的环境,气势如龙卷粉旋转吸引着聂真真,她朝着他点点头转身往门外跑去。
她得意忘了形,才一拉开房门,就对上聂绵卿怒气冲冲的脸。她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向聂绵卿说明。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可聂绵卿就是固执的不肯相信,她的这种坚持是以往在任何事上都不曾有过的。母亲的威严,因为韩澈她头一次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
她还不曾开口,聂绵卿伸手将她一推,她便倒退着回到了房中。
“你别以为你们这样,我就会同意,我不会同意的,真真,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的话,韩澈……不是你能招惹的!”聂绵卿反反复复就只有这一个意思,但今天这一句,聂真真听得很耳熟,好像某个人也曾经这么对她说过,在什么地方,什么人,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可她完全听不进去,她心里虽然也有些发虚,可动摇却不曾有过。山盟海誓的两个人,要让她做那个背叛者,她会比他还疼,她怕疼,所以做不到。
她拂过耳边柔顺的发丝,执拗的选择沉默不肯说话。
这种僵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和韩澈总是在夜深人静之后,偷偷摸摸的见面,那种绝处逢生般的喜悦宣扬着他们的坚定和不放弃,两颗心在这种压力之下贴的愈发近了。
所有的事,都像是安排好的,宿命是一种无法理解,也压根不能解释的东西,顺顺当当,不容抗拒。
年末天墨集团的尾牙晚宴,那一天,韩家所有人都出门了,聂真真独自一人留在家中。韩澈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她的身份公布,可就在她准备出门的前一刻,又被聂绵卿拦下了。聂绵卿根本不听她的只言片语,直接叫来下人将她反锁在房中。
此刻,她看着床上那一袭紫罗兰礼服,悠悠的叹着气,想着韩澈玉树临风的站在晚宴上,一定不知道又会吸引多少女人痴迷的目光——可这么耀眼的男人,现在是她的。
下人按时给她送来饭菜,她这两天胃口一直不怎么好,今天尤其没什么胃口。下人是知道她和韩澈的关系的,迫于韩震天、聂绵卿的关系,只能装作视而不见。下人热络的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聂真真笑着摇摇头,她知道想要的只要她开口,他一定能够第一时间送到她手上,他就是这么霸道——这和权势无关,他眼里那种焦急的神色,才是让她沦陷的根本。
那一天,聂真真没有想到,她的生命从此与众不同,体内酝酿的那股力量在那一刻萌发,期间已经埋藏很久,只是那一天她才知道。
她靠在床沿,睡得迷迷糊糊,看看墙上的挂钟,只到八点钟,尾牙宴应该才只刚刚开了个头。
漆黑的夜显得窗外倒是比先前亮了起来,落地窗前的地板上一片晶莹的亮光,在热烘烘的屋子里,那一片光也显得暖意融融的。
门上锁芯里有钥匙插入的声音,聂真真疑惑的从床上起来,思索着难道是下人真的又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吃的?刚才她只喝了几口汤,胃里现在还觉得酸酸的,偶尔还觉得一阵痉挛似的绞痛。看来是要让他们白费心思了。
房门被推开了,带进来一阵清冽的寒风卷向聂真真,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紧张的捂住了唇瓣。
韩澈从门边走了进来,黑暗里聂真真看不清他的样子。他的手上拿着一只纸袋带,散发着淡淡的烤焦味和食物甜腻的香气。
“真真。”韩澈咧开了嘴笑着走向床沿的她,在她身边伏下身子,那一只滚烫的纸袋放在她膝盖上,在聂真真迷茫震惊的目光中双手已然捧住她的脸颊。
“陈嫂说你没吃什么东西,来……你喜欢的烤红薯。”韩澈献宝似的看看她膝盖上的纸袋,松开手从里面取出一只放在手上仔细的剥着皮。
聂真真看他极为认真的做着这样的小事,一蹙眉、一抿嘴都是为她,她在那一刻失了了所有的语言和动作,看着他,仿佛一世纪那么长久。
韩澈将手中剥好的瓤递到她嘴边,看她呆愣愣的样子,笑着说:“怎么了?张嘴啊!”
“韩澈!”聂真真没有看他手中的红薯,反而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毫无形象、毫无预兆的就哭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回来了?”她斥责的话里,是一种炫耀的口吻,那个当初说让她不要痴心妄想的男人,现在也会牵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