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在陈绍萱面前可以装得出来关心,在景深面前却装不出来。
哪怕他看着像是真的要死了。
就这么突然,又荒唐的因为一道伤痕,像是做梦一样,要死了。
南桑细细的看着景深的眉眼。
蜷了蜷突然变得冰凉的手,低声说:“一路好走。”
景深,一路好走。
到地下如果见到我母亲外公,尤其是舅舅。
还有……我的……
南桑的眼泪一直是装的。
从景深骤然没预警的出事到如今,全都是装的。
没有一颗有真心,全都含满了算计。
计算着流多少能让陈绍萱心软,流多少能让陈绍萱记住,好让她在景深死后接着履行合同。
这不是她想的。
是无人可靠,无处可去的她被世事磋磨到如今,为了生存自然而然生出的本能。
但这一瞬,没经过计算的眼泪从眼眶中冒了出来。
南桑眼前的隔离板被呼吸遮挡到看不清。
她低声说:“若是见到了我……哥哥。”
南桑隔着雾气盯着景深,轻声说:“若是见了我的哥哥。”
南桑眼泪突然决堤了。
她微微扭曲了脸,哑声重道:“若是见了我的哥哥!”
“若是你去地下见了我那十八岁就死去的哥哥,记得……”
南桑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记得跪下!”
南桑手掌握成拳,“叩头请罪!”
南桑有时候会想起年少。
不得不想。
因为那是她的前半生,也是她的整个人生。
贯穿了那个人生全部的。
是哥哥。
是南桑一眼便钟情。
死死的刻在心脏上,就算是化脓流蛆也无法挖掉的哥哥。
陈绍南曾问南桑:“桑桑小姐,你信一个人会喜欢一个人七年吗?”
南桑信。
她比谁都信。
因为她喜欢九岁那年,出现在她家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整整十五年。
从年少第一眼,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