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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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至,万物开始凋零,落叶犹如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铺满一地。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清风徐徐,和煦又轻柔,带着秋天的舒爽。南盈萱坐在云王府内的浴阳湖旁的亭中,正凝神提笔作画。她时而单手托腮,眉头紧蹙,时而陷入沉思,眼神深邃,完全忽视了周遭的事物。以至于夏侯明琰将染了墨的小手印在她的画上后,她才发现桌上坐了个小娃儿。
“嗯?”她眸色一惊,抬头看了看笑得如秋阳般灿烂的夏侯明琰,而后将犀利的目光望向故作无辜的连嫣,“他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醒的,小主子一醒了就吵着要找您我只好带他过来了”
“我不是说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吗?”南盈萱低头盯着那幅被印上了一个小小掌印的画,头痛地抚额,这幅画她已经画了快一个时辰了,就这么一下就被毁了。偏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在嘻嘻哈哈地想将墨汁蹭到她的脸上,她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他细小的手腕,面容严肃地望着他。
他们是在三个月前回到京都的,夏侯流冽特地等到她身体养好了一些才带她回来。夏侯流冽为了她真的离开京都太久了,堆积了许多未处理的政务,一直忙到前段时间才有了些空闲,又被皇上唤去协助此次的科举事宜,忙得不可开交,照顾夏侯明琰的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身上了。
但,她真的好、累、啊!自从半月前夏侯明琰能够说“娘”字后,他无论是醒着哭着玩着闹着,都会不断地用他的小奶音喊“娘,娘,娘”,身旁的人就会迅速抱着他来找她,让她躲都没处躲。
“主子您就陪小主子玩一会儿嘛”连嫣见南盈萱烦躁地挠着头,不遗余力地劝说道。她就不明白了,小主子这么可爱,可为什么主子就不爱跟他玩呢?而且明明小主子刚刚会叫娘的时候,主子笑得心花怒放的,怎么这兴奋劲没几天就过去了?
“玩什么啊玩腻了”她嫌弃地掏出手帕将夏侯明琰手上的墨汁擦干净,而后发泄般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你一点都不好玩。”
夏侯明琰晶亮的眼眸中满是茫然,伸出他短短的小手臂,委屈地嘟嘴喃喃道:“娘娘,娘”
南盈萱抬手止住他扑上来的肉嘟嘟的身体,果不其然地收到了周围谴责的目光。是了,是了,这个白嫩的肉丸子现在可是云王府的红人,只要她敢给一点脸色给他看,她就会立即受到众人责备的目光,当然众人里也包括夏侯流冽。天知道夏侯流冽为此罚了她多少次了,但那个肉丸子偏偏就爱粘着她,无论她怎么冷着脸不理他,他都能笑嘻嘻地扑上来。那百折不挠的精神简直比她更甚。
她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望着夏侯明琰短短的小手臂在空中扑腾,眸中蓦地划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她拿起桌上的笔沾染墨汁,先在他的左眼周围画了一个圆,再在他右眼周围也画了一个圆,最后替他画了两撇粗粗的小胡子。画毕,她后退一些仔细端详,不禁勾唇窃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画得真好!
夏侯明琰对他亲亲娘亲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那笔触在他脸上如羽毛划过般,令他觉得有些痒。他以为娘亲故意在逗他玩,不禁晃动着小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南盈萱看着他乐呵乐呵的模样,脸上如桃花盛开般的笑容愈来愈灿烂,还染上了几丝独特的温柔,心情被他那可爱的模样逗得渐渐飞扬起来。
“傻小子,傻乐什么呢?”
“的确是傻小子。”
那突如其来的低沉冷淡的嗓音让南盈萱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目光惊恐地缓缓转过头,见夏侯流冽正阔步走来,连忙将肉丸子抱到怀中,让他背对着夏侯流冽。夏侯明琰终于如愿以偿地扑到了娘亲的怀中,头迫不及待地往她胸前钻,脸上墨汁蹭得她胸前墨迹斑斑,他自己也蹭成了一个大花脸。
南盈萱被他的行为气得嘴角抽搐了几下,而后又若无其事地堆起讨好的笑容,紧紧地将怀里肉丸子的脸藏好。
“爷怎么今日回来得这么早”
“别藏着了,我都看见了。”
夏侯流冽在她身旁落座,不悦地将她怀里的夏侯明琰抱出来。夏侯明琰小小的身子奋力挣扎了片刻,后头见是爹爹,咧嘴顺从地由夏侯流冽将他抱了去。
“嘻呵呵呵呵呵”
夏侯流冽见儿子顶着个大花脸还笑得阳光灿烂,眉头皱得更深。南盈萱为防止夏侯流冽更生气,赶紧狗腿地将手帕递了上去。
夏侯流冽目光凌厉地瞥她一眼,接过手帕替笑呵呵的夏侯明琰擦脸,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而他的漠然不语令南盈萱有些莫名的心慌,她试探性地揪起夏侯流冽衣角晃了晃,软声问道:“爷你生气了吗?”她偷偷抬眼观察夏侯流冽的神情,见他面容平静无波,又继续怯怯地解释道,“我在逗琰儿玩呢你别生气”
“他又做什么了?”
夏侯流冽直接了当的问句令南盈萱愣了愣,一时竟忘了言语。
此时,夏侯流冽已经仔细地将夏侯明琰的小脸蛋恢复了白净。他见南盈萱不回答,在递手帕给连嫣的时候又问道:“连嫣,你告诉我。”
“回爷的话,小主子刚才不小心在主子的画上印了一个掌印,那画主子似乎画了很久”
夏侯流冽了然地眯眸,转头望向怔然的南盈萱。
“我替琰儿赔你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