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人都挺省心,只需要将他们扶上正道,便不需要多费心思。后来的那些年里,楚云梨过得挺顺心。唯一遗憾大概就是没碰上冯韶安。
回到熟悉的地方,楚云梨睁眼看到榻上的人,一颗心顿时落到实处。
冯韶安起身:“我没碰上你。”
楚云梨细细问了,得知他这一次也是帮人消散怨气,想想便也理解了,偶尔碰不上是正常的。
杨艾草的怨气:500
关云南的怨气:500
关云扬的怨气:500
善值:360500+3000
这一次楚云梨满天下的跑,哪里有灾,哪里就有她。此时她有些累,打算歇会儿。
楚云梨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的泥地上放着一个木盆,里面泡着半盆脏衣,地面上还有些溅出去的水。她来时,原身应该正在洗衣。
正想看一下周围环境,余光瞥见了脚上满是补丁的鞋,还能感觉得到脚趾的疼痛,一股寒风吹来,疼痛加剧,应该是长了冻疮。再垂眸看手,皱纹深深,好几处口子,一根根手指肿得像胡萝卜似的,风一吹就阵阵刺痛。只看手的话,她会认为原身已经是老人。
而屋中,隐约听得到年轻男女的说笑声,听动静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楚云梨起身,想要去厨房烧堆柴火暖暖,刚走一步,两条腿又木又痛,早已经麻了。
她皱了皱眉,一瘸一拐到了厨房门口,扶住墙进了屋。找到火折子,点了一堆柴火,暖意传来,这才闭上了眼。
原身姚春芳,出生在银城郊外百多里外的小山村,双亲重男轻女,她排行老三,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姐姐。她从一出生就不被父母期待,从记事起就有干不完的活。就这么一年年长大,好在母亲在她之后生了个弟弟,父亲才改了习惯动手打人的毛病。
长到十四岁,嫁给了同村的柴家独子。
做人媳妇的日子不好过,但和姚春芳成亲前比起来,日子也并不难。柴家母子虽然让她干活,但却从不打骂,是真的把她当做了家人。
一年后,姚春芳有孕,生下了一个儿子。村里人都喜欢多子多福,在那之后,她再未有好消息传来。不过,柴家子嗣单薄,几代单传,柴家母子也没有在这事上责备于她。
因此,姚春芳真心认为自己运气不错,也是真的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可是,大抵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她好,在孩子四岁时,她男人上山砍柴,回来的路上被蛇咬了,周围无人,他只能自己强撑着回来。蛇毒太狠,找了大夫也束手无策,短短半日,男人就去了。
柴母早两年丧夫,如今又丧子,连番的打击让她身子日渐虚弱。又过两年,撂下年轻的儿媳和年幼的孙子撒手人寰。
姚春芳守了寡,娘家人想让她改嫁,这一次她再不愿意听娘家爹娘的话,执意留在了柴家。
守寡的日子不好过,但好过被家里人利用。因此,娘家和她生分,除了逢年过节走礼,平时并不来往。
要知道,那些嫁得近的姑娘,每到农忙,娘家都会来帮忙。当然,自家的事情忙完,也得回娘家去帮着做事,有来有往的,看着特别亲密。
而姚春芳这般,就显得太独了。
她不管外头的流言蜚语,大抵是娘家让她拼命干活还是有些好处,她做事麻利,家里家外一把抓,带着孩子还存了些积蓄,独自将儿子拉拔大,又将儿媳娶进了门。过一年就抱了孙子,柴家有了些人丁兴旺之兆。
可惜,大抵是她真的得罪了老天爷,在孙子满周岁那年,儿子柴满德在一个冬日里去镇上回来时遇上了大雨,浑身淋得湿透,之后就开始咳嗽,一个冬日过后也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在春日来临之际发了高热,饶是她去镇上和隔壁镇上四处求医,也还是没能把人救回。
儿子没了,儿媳贺氏很是伤心,颓废了一阵后回了娘家散心,这一去就再没回来,两个月后再来时,竟然是试图带走孩子。
姚春芳自是不愿,她不拦着儿媳改嫁,毕竟人还那么年轻,她自己也是守寡过来的,知道这条路都多难。但要把孩子带去别家,她是绝不答应的。
这么说吧,女子再嫁在夫家本身就低人一等,贺氏还年轻,以后定然还会有别的孩子,那这个带去的多少会受委屈。姚春芳那时候才三十出头,自觉身子康健,完全可以养好孙子。
贺氏哭了一场,还是走了。
儿子生病掏空了姚春芳的家底,还借了外债,这些年她养大孙子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银子也用来娶了孙媳,家中这两年不宽裕。
家中银钱不多,除了开源外,就得节流,尤其去年还干旱,能够填饱肚子的人家都算宽裕。因此吃食就差了些,这中情形下,孙媳还想将父亲和幼弟接来一起过日子……且不说家里没粮食养亲戚,就算有,也没这中规矩啊。
柴家是娶妻,又不是入赘,凭什么养着岳父?
“阿婆,你点柴火做甚?”
楚云梨睁开眼,看向门口的年轻人,这是姚春芳的孙子,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太冷,暖暖手。”
闻言,柴家盛进门来,蹲在她旁边:“这就对了,冷了就烤,大不了热天的时候我多跑几趟,您可千万别生病。”话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家里还有蛋么,香草她饿了,想喝蛋花汤。”
“没了。”楚云梨想也不想地道,其实还有俩,她就单纯地不想给那个骗子占便宜,哪怕只是于她而言微不足道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