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几点寥寥星火。
“秦月夜”的人轮流守夜,林夜披着一层靛青袍,身形单薄。他和粱尘一道从养伤的屋中步出,外袍上的金色祥云纹在飞扬间闪出一道微光。
林夜瞥望一眼不远处守夜的“秦月夜”诸人。
他看到篝火几点散落村口,自己的另一个侍卫阿曾正和那些人说话,好吸引那些人的注意,给自己与粱尘去审问刺客的机会。
此时距离夜袭已经过了一日。
他们仍停留在这处荒废的村中。“秦月夜”的人已经审问完刺客,不知他们审问出了什么结果,而今轮到林夜他们审问。
身受重伤,还要亲自去见刺客。林夜不禁感慨人手的不足,自己的辛劳。
而阿曾那一方,围着“秦月夜”诸人,说的正是同一件事——
阿曾面无表情,背着林夜教他的词:“昨日的夜袭已经证明,你们无力保全公子。不如让我们的人手加入和亲团。我们只负责保护公子,绝不参与你们的事。”
杀手代表掏耳朵:“我们护送南周小公子,是两国皇帝都首肯的。你们想加人,先前怎么不说?”
阿曾:“先前公子没受伤。”
杀手:“现在他也没伤啊!冬君保护了他。”
阿曾严肃:“我受伤了。”
杀手匪夷所思:“你自己扭伤了脚,好吧?你怎么不说是你倒霉?”
阿曾重复:“公子说,我很可怜,你们要负责。”
杀手:“……”
杀手们和这个一根筋的倒霉鬼交流半天,最后嘟囔:“我们去和冬君商量,昨夜的事,我们也要向上峰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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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夜和粱尘进入了关押刺客的屋中。
其他刺客被关在一屋,此屋关了刺客们的首领。据粱尘说,这刺客首领嘴很硬,坚称若不见到小公子,他什么也不会说。
屋中被关押的汉子蓬头垢面,手脚皆被拷住。绑着脚踝的铁环长过一尺,他被倒挂在横梁下。
屋中一星灯火点亮,汉子半肿的眼皮沉重掀开,费力地朝上看。
他高壮魁梧,被“秦月夜”折磨得一身伤痕,唇色发白,却仍铁骨铮铮:“走狗们,别费心了,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小崽子们出去问一问——我孔老六什么时候贪生怕死过?”
粱尘:“你不是想见小公子吗?小公子来了,你却不认识。”
自称“孔老六”的汉子浑身一震,仰颈瞪眼,看到一个、一个……看着便十分富贵的贵族小郎君。
孔老六只在昨晚刺杀中模糊看到过小公子的身影,他不认识小公子,但他几乎在看到眼前少年的第一眼,便觉得这应该是小公子。
小公子风灵玉秀,和他们自然不一样。
粱尘搬来椅子,林夜撩袍而坐,朝孔老六笑一笑,温和又散漫:“没事儿,我也不认识你。”
此话一出,孔老六剧烈挣扎起来——捆绑他的锁链却在他挣扎间,收得更紧,在他脖颈、脚踝勒出鲜红伤痕。
粱尘有些不忍心:“你别动了。这是‘秦月夜’的审讯工具。他们和北周朝堂关系密切,谁知道他们有些什么工具呢?他们敢把你一个人扔着,起码说明他们笃定你逃不了。”
孔老六不挣扎了。
他沉默下去,半晌,声音都带些痛意:“是我无能,想救公子,还把自己搭进去。公子不用管我们,我们是自愿的。那甘愿当北周走狗的杀手组织,想杀我们,公子也不必替我们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