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锦被钟医生截在了产房外,钟医生郑重告诉他,他的伤势非常重,现在需要足够的腺体能量恢复,但看着他连打两针强效能量素的架势,怕是准备把安抚信息素在产床上耗干。
他有些暴躁地在外边转来转去,看似听着钟医生的劝导,目光却游移不定地向产房内张望。
钟医生不怕得罪陆上锦,拉住他严肃道:“我们医院里有两个和言逸契合度高的alpha医生,让他们来做。”言逸没有被标记,是可以被其他alpha安抚的。
那不一样。
如果能让言逸少受些苦,他可以忍受别的alpha为他安抚,但这次他绝不会放任他一个人承受。
陆上锦消完毒的时候,言逸已经开始宫缩,躺在产床上时,忍着一阵一阵的剧痛,目光在忙碌的助产士和医生之间穿寻,始终找不到想看到的人。
在枪林弹雨中杀出重围的勇气不知道为何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言逸攥着手,越来越害怕得直发抖。
他的腺体初次分化之后就被绑上了手术床,分别取了干细胞、观察电击反应、冷热刺激,模拟子弹穿入观察心率和腺体应激增殖。
同样穿着隔离服的研究员们用不同的器具在他身上试验,脉冲电流穿过他的躯体,每一次的剧痛都持续加注在他已经临近崩溃的神经上,之后是注进动脉的针剂,像强酸一样腐蚀着他身体里每一根血管。
他只能用涣散的眼瞳望着实验室门上的圆窗,等一个来救他出地狱的人。
助产士不断安抚他要他放松一点节省体力,但越说言逸越紧张,分开腿以后露出的小尾巴抖得厉害。
阵痛袭来的同时,言逸整个身体都僵硬着动不了,浑身被冷汗湿透,像回到了被绑在实验床上煎熬的那些日子。
手忽然被牵到一个温热掌心里,紧接着一团安抚信息素缓缓包裹过来,陆上锦靠近了他,低声安抚说别害怕。
言逸惊慌地抬起眼睛望着他,紧紧把陆上锦的手攥住了,恐怕他走开。陆上锦一摸,他手心里全是汗。
陆上锦丝毫没显露出紧张,不急不缓地在他耳边不断地安慰,其实垂在产床底下的手颤得厉害,心里紧绷得发疼,只需要轻轻一拨就会断裂开来。
他说,宝宝是懂事的好孩子,不忍心让爸爸痛很久的。说,言言一直被好好爱着,从来没有哪一分哪一秒不被他陆上锦放在心上。
言逸淌着泪说他是骗人的,却紧紧握着alpha的手不松开,细长的手指攥得指节发白,细长双腿微微发抖。
陆上锦的视线一直落在言逸大腿上的那块烟疤上。
那天言逸回头望他的眼神卑微而疯狂,断断续续地恳求他标记自己,不停地逼他做他难以拒绝的决定,回过神时手里的烟蒂就已经按在了言逸腿上,失控地要言逸闭嘴。
然后他逃走了,蹲在楼梯间里把烟蒂一次次在手上熄灭。用疼痛记忆催生一个条件反射,不爱的三年,他是巴甫洛夫的那条狗。
手上落下来的冰凉湿润唤醒了他,他蓦地惊醒,看见言逸在哭。
又哭了,长在他心里的小兔子怕疼又胆小。
陆上锦与他十指相扣,不断地告诉他,我不会走,会好好疼言言。
这么会哭,真愁人。
陆上锦连续释放超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临近十个小时,产房里的医生如果不是戴着防护器具,早就被级别的信息素给冲得头昏脑胀。
努力把折腾人的小陆言往外挤的时候,言逸简直要逃走了,不想生了,疼得好害怕,他想逃,想往alpha的怀里逃,像小时候一样,只要扑进锦哥怀里,就会被好好地保护起来,不会冷,也不会饿,也不会疼,听不到雷声,也不需要在黑暗里独自等着黎明。
言逸已经很疲惫了,却在敏感地发觉陆上锦往他腿间看的时候发疯地打他,颤声说不许看。
他听到alpha在身边悄声说,“言言当了爸爸,也还是我的兔宝宝。”
“没有看,很干净的,回去洗洗小尾巴就是干净言言了。”
言逸忽然就淌着泪笑了,他的alpha真是又傻又乖,傻更多一点,多绕了三年迷宫才笨拙地走回他面前。
陆言出来的时候哭得像个小喇叭,心疼爸爸似的委屈极了,湿漉漉的小兔耳朵粘在脸颊上,秃秃的小尾巴随着哭声一甩一甩。
没有难产,没有大量出血,也没有侧切。医生们都说这个alpha太会哄人,要是分出神来听,也许骨头就酥了。
言逸苍白着一张脸无力地躺在产床上,浅灰发丝被冷汗湿透了粘在额角,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总算松了口气。
一旁的陆上锦却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趴在言逸手臂边,肩膀抽动。
言逸没力气说话,只是把头歪过去,看着自己alpha的迷惑行为。
陆上锦抬起脸,眼眶通红哽着嗓子问他,老婆是不是疼坏了,我腿都软了。
等到把言逸哄睡,陆上锦被医生们强制架进了清创室,重新检查伤口情况,钟医生则检查他的腺体透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