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任开单子的时候我并没有去注意价格,认为只是一个检查而已,最多也就一两千块钱。现在听李九福这么一说,也赶忙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他没有念错,在检查费用那一栏清清楚楚的印着所有检查需要的钱数总计:捌仟壹佰肆拾贰元整!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人的检查费用!
我们手里的钱一共只有五千,加上老叔和苏村长给的两千也才七千,在刚刚的一圈检查中已经花了两钱多块。还剩下五千,这个所谓的‘全面检查’就连一个人去,费用都远远不够!
并排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我也深深叹了口气。就这么回去吧,白白花了三千块钱检查费却连个结果都没有,总是觉的心有不甘,而且胳膊上这条红迹也着实让我开始有些担心。可是如果不回去,没有足够资金去做全面检查,继续留在医院里也是徒劳。
愁眉苦脸的抽完了一根烟,李九福忽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拧着眉毛轻吼一声:“妈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发财再治病!走!”
我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询问。李九福嘴角一咧,往我身边凑了凑,接着取下自己肩上的旅行包,把拉链拉开一道缝隙,只见鼓鼓囊囊的旅行包里面,一张白色狼皮赫然出现!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我们从大白山上带回来的白狼皮子,后来让鲁教授和刘所长给扔在车上带走了。我想不明白,这东西怎么还会出现在李九福的手里。
不等我发问,李九福已经自己解释起来:“我说了,这玩意可是咱兄弟辛辛苦苦拼了命带回来的,怎么能便宜那些个当官的。管他鲁教授还是刘所长,铁青着一张脸把白狼皮子带走了,谁知道他们是上交还是私吞。那天鲁教授拉着刘所长到一旁说话的时候,我就把皮子从他们车上又偷偷拿下来了。有了这东西,咱还愁没钱看病?”
我瞪了瞪眼睛,满面吃惊:“你……你这胆子不小啊。本来他们就怀疑咱们进山偷猎,你又去偷白狼皮,这不更加惹人怀疑了!?”
李九福翻了个白眼:“我说老张你他大爷的是真傻还是假傻?虽然之前你一直没告诉我那趟进山的真实目的,可后来我也看出来了,根本不是进山伐木,就是要进山灭狼。说白了,如果时机允许,这只白狼就是不被那些火蚰子吃了也得被你们给灭了。
换句话说,那个刘所长为什么要把白狼皮拿走?情况有两种,要么想用这狼皮当做偷猎的证据去举报你,要么看出来这是张好皮子,借着上头的名义要私吞。我拿走了狼皮,他们就没了证据,就算真的去举报了,也是空口无凭。而且这事都过去一个月了,丢了皮子也没见他们回来质问,可见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明明是李九福满心贪念不舍得白狼皮所以才动手偷了回来,现在让他这么一说,事情反而还变得有几分道理。好像他偷了白狼皮既是为了大局也是为了救我。
不管怎么说,那已经算是过去的事情了。至少这张白狼皮给我们带来了一线希望,如果真能如同李九福所说的那样在黑市或者米市上卖个十万二十万。不仅我们检查治病的钱有了,李九福外欠的十万块订金和我跟腊梅结婚时所用的花销也全都解决了。
说起赚钱,李九福两只眼珠子都开始亮起精光,也不去理会胳膊上的红迹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前边领路带着我出了医院,钻进路边的出租车里说了个地方名字。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叫‘井字口’,我在城里读了十年大学,对周边地形也算了解,可是对于这个井字口却没有任何印象,好像从未听说过一样。
在路上,李九福告诉我说井字口是本地一个小型的集市,这是他和林大仓来之前就调查好了的。因为有些登山探险的装备火车上不让携带,所以他们只能到本地想办法购买。而这个叫做井字口的集市就包含了百分之九十他们所需要的各种装备和物品。
起初我还在好奇为什么我在这里读了十年大学,算是半个本地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等到了井字口以后才恍然大悟,出租车开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已经几乎离开市里西行到接近一百公里以外的郊区。这片地方没什么建筑,四周还都是农耕的田地,偶尔会出现几座平房,还算是农村的地界。
井字口因地形而得名,就在这样一片比较偏僻的农耕地界中,有四条土路相互交错,总览地图刚好形成了一个‘井’字,而所谓的小型交易市场,就在这个‘井’字正中间那片区域里。
这里有许多买家,一个挨一个的搭建着帐篷,并且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喧嚣程度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跟着李九福穿梭在集市中央,只见两旁摊位上卖什么的都有。弩箭、弹弓、仿真气枪。动物皮子,动物肉以及动物骨头制作而成的工艺品。再大一些的摊位,还有雪橇滑板甚至自己改装的雪地摩托。
这里就像是一个混搭集市一样,里面的东西有新有旧,价格浮动也十分夸张。当然,其中也不乏假冒伪劣产品,比如那些铺在表面上的动物皮子,老板红光满面的吆喝着狼皮。可是作为从猎人村里出来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只是狼狗的皮子,根本不是纯正狼皮!
李九福说,他之前过来买装备的时候已经跟那家老板说好了,回来以后可以将没有损坏无法带走的装备以二手商品再卖给他。虽然价格上肯定大打折扣,但总比白白扔了要强。
数着帐篷来到集市中间,李九福看着面前一个门口摆着根雕的帐篷出声道:“就是这家,错不了!”
这是一家杂货店,各类商品全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老板是个光头,四十多岁穿的土里土气。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一把破椅子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认真的扣着脚丫缝里的泥土。
看见李九福,老板似乎认识,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起胳膊就要握手:“小老弟,回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利?”
李九福点点头,估计也是看到了老板刚刚扣脚趾的举动,所以没有去握手,而是将我身后的旅行包取下来放在了柜台上。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念叨着:“还行,一切顺利,就是折腾了点,问题不大。这些东西你看看,强光手电酒精锅,两把仿真气枪还有便携式热水袋。照明弹和发射器都没用上,怎么拿走的怎么拿回来,你合个价吧。”
他们之前购买的装备有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没能用上,把旅行包掏空,刚好摆满了整个柜台。光头老板也随手拿了个计算器出来,一样一样的查看装备完好程度,从而计算回购价格。两人一说一算都十分麻利熟练,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光头老板将计算器往桌上一放:“一共三千六,你要是点头,我就给钱收东西了。”
听到这个价格,李九福皱皱眉头没说什么,拉开自己身上的旅行包又从里面拿出来两把折叠式工兵铲:“这玩意用着顺手,本来我准备留着,可是想一想带着也不方便。干脆,铲子也给你留下,凑个整数,四千。”
拿铲子的同时,旅行包里的白狼皮子也露了出来,光头老板的眼睛很尖。立刻就张着嘴巴凑了上去,把手伸进旅行包里抓了一把:“小老弟,这是块好皮子啊。你出不出,加上这些装备我再给你填个零,四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