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感觉,若不是当年景深身后有钟家,赢的一定是身后已经无人的南桑。
陈九额首,“你看那皮带,还是绷着的。”
话音落地。
似从肺腑中挤出的闷闷的嘶吼从山下漫出。
只余半截的十指一点点朝前。
伴随着嘶吼声一点点放大。
大到漾起山谷回声。
南桑的脸突然完整漏了出来。
口罩带子断裂一侧的她,黑发飘扬,汗渍遍布,脸色涨红,唇干涩起皮,肉眼可见的状态极不好。
但眼睛却不是。
漆黑到似墨的瞳仁隐约烧着一簇火苗。
疯狂求生的火苗。
和当年那个毅然决然跳江去死的南桑,明明是一个人。
但因为旺盛的求生欲,似又不是一个人。
她整个身子腾空跃起。
手臂猛然挥出。
特质的手铐链条张开,和皮带一样,牢牢绑住石头,让借力点从无力的手腕成为它。
被陈九鉴定死不了但也爬不上来的南桑的确没死,却爬上来了。
腰间系着裤脚,黝黑似海草的卷曲长发摊开,仰面倒在斜路上。
脱力下,喉咙像是烧起了烟。
严重的缺水,让她眸子隐隐开始涣散。
她惶惶然的看着悬挂在正上方的太阳。
脑海中突然窜进一道声音。
像是沁了水的琉璃珠子。
南桑启唇,婴孩学舌般哑声复述,“太阳高照过眉心,为正午。”
中午了。
南桑涣散的眸子聚焦了,看向上方依旧漠视,甚至因为她动作太慢,眼神隐带鄙夷的众人。
颤抖无力的手伸出,对向眼神不鄙夷只是没情绪的陈九,“十二点了,给我水。”
陈九看了眼手表。
三秒后,时间走到十二点,他看向钟燕,“水和食物,给她。”
钟燕沉脸从背包里翻出来绿皮包,拉开拉链,从其中拎出一小袋粉末砸过去。
南桑在她包里的绿皮包上多看几眼。
勉力坐起身,拧开矿泉水瓶想大口喝的前一秒,克制住,小口小口,一点点的湿润唇,滚入干枯灼热的喉间。
对讲机紧随其后响起——“再次强调一遍四区立身之本,服从!”
“绝对服从上方指令!凡意为四区抹黑者,即刻遣返,档案留黑,交移军事法庭,从四区除名,通报区队!”
这话明显指向的是钟燕。
钟燕是指令中点了名的,但若是影响了整个任务进行,队长有以任务为先,直接强制遣返她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