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供销总社赵主任,你熟悉吗?”
“在公开场合下见过一两次
“你出来一下!”孔氏看见他们扎车了。
“怎么?我还得敲锣打鼓欢迎他们怎地?没那功夫!”
“见谅,请跟我来吧,他和谁都这样!”孔氏解释说。
东跨院也是三卡头的房子,南屋座北,北屋朝南,东屋朝西,很是宽敞,虽是老屋,看着舒适。书房在正屋东间,西屋是他们就寝之所,有小房门关着,满院飘着花香酒香,没有孩子喧嚣,就少点儿生趣。
“曹大掌柜的,你这是……”李金亮先进去,乖乖!什么汗牛充栋,算是见识了,四面墙有三面是大书柜,分列多层,只在前窗,置一大书桌,曹正在走笔。
张金梁吐吐舌头,这是惊叹。
写完字,曹放笔于砚台之上,搓搓手,也不让座,自己也不座,“二位大仙这是……”
“受大队之托,请你出山……”
“大错特错!我本后槽坊一散淡之人,所以打住!”
“真宝,他们是……”孔氏张嘴。
“别乱说话,言多必失!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咋就记不住呢?你先下去!”
情况远比想象的更糟糕,曹真宝不给人说话,绝对的老爷做派,张金梁吐吐舌头,去拉李金亮的衣角,示意可以走了。
“不是!曹大掌柜,我们……?”
“大队的事大队做,大队做不了,不是还有公社的吗?你们可以移交,自然解决的方法是有的,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人你们也见了,就是那么个意思:我不掺合你们的事,你们也别打扰我清静,过了饭点,我就不留你们了,请回!”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是新社会,你还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张金梁气不过。
“我有吗?请回!”
“曹大掌柜的,你都还不知道我们找你啥事,你就拒人千里之外?”李金亮拍拍张金梁,“少说两句!”
“就没见过这样的!”
“今天你不就见到啦?说事!走人!”
“我们大队请你写墙字!”
“亏你们想得出!凭啥?”
“就凭你是吴洼子人中一员!你就有义务参与大队文化建设!”
“哼哼!小子哎!我要是不干,你能怎地?”
“不可理喻!”
李金亮一时无招,“曹大老板,你听我说:你闲在家没事,我们……”
“我闲不闲管你们什么事?告诉梁修身,有事让他自己来,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我还就真看不上,请回!不伺候了!”曹真宝一屁股坐下,摇头摆脑,唱起了京戏,“我本卧龙岗上一散淡人,凭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在那摇头晃脑唱。
“你说谁是小鱼小虾?”
“说旁人,对得起你?”曹真宝睥睨他一眼。
“好!好好!走了!曹大掌柜,你忙!”
“不送!”
“什么玩意儿!天生的寄生虫!”张金梁嘟囔着。
“好啦好啦!小张同志,我得好好批评批评你!我们是来求人家办事的,求这个字啥意思?哼~”两个人推车出了曹家,李金亮叹口气,“我敢和你打赌:这字他非写不可!”
“我不信!”
“走着瞧!典型的文人怪僻!恃才傲物,懂了吗?这学问,就象一张纸,被他整日沿习,磨透了!”
“能成?”
“一定!”月牙儿出来,河水欢快地流,淙淙有声。
“你凭什么那样说?理由呢?”
“但凡这一类人好这个!他们靠这个活着,摆谱是他们共同特点!”李金亮点点自己的鼻子,“你没听他说?我们是小鱼小虾!你没听他唱‘先帝爷……’,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