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夏日了,日头越发的热,邓嬷嬷站在林锦初身后轻轻的为她打着扇子。
林锦初看着手上的两份单子,有些踌躇的与邓嬷嬷说道,“思铃与十一这两个丫头的嫁妆不知道够了没有。”
这两张单子邓嬷嬷早已过目,单子中的东西早已超过了一个小丫鬟该拥有的,林锦初对她们,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娘娘您放心,这些东西足够让她们在夫家能抬起头来做人了呢。”在皇后身边待过的丫鬟,有谁敢说不好么?
林锦初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这心情,怎么和嫁女儿一般呢?”
确实如此,邓嬷嬷整日里与这两个丫鬟打照面,如今她们齐齐回去备嫁了,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娘娘放心,等她们出嫁了,还能时常回来探望娘娘。”
其实邓嬷嬷这话说得有些虚,出了宫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要进宫可就难了,皇后能给她们体面,可这日子啊,是自己过出来的。
林锦初舍不得思铃,也舍不得十一,不由得再次嘱咐邓嬷嬷道:“还请嬷嬷多盯着点她们,我怕她们受了委屈自己忍下去呢。”
邓嬷嬷点了点头,笑道:“娘娘,您放心吧,这两个丫鬟也算是我一手□□出来的,我自然会照看着她们。”
邓嬷嬷做事,林锦初是再放心不过的,她点了点头,看了桌上的画册一眼,如今帝后已定,大梁朝的朝政已经走上了正轨,臣子们胆战心惊的从新旧朝代的交替中走来,见并无风云,便大着胆子做了别的事情,比如新圣上后宫只有一人,他们自然是想着办法往圣上宫中塞人的。
一时之间,请圣上大选的折子如雪片一般的塞入宫中,连林锦初的案子上,都多了不少美人的名册。
圣上对大臣们请求大选的折子压而不发,皇后也对这些美人的名册视而不见,倒惹得臣子们干着急。
终于有自认为忠君爱国的御史忍无可忍,在圣上面前絮叨说新皇后不贤,善妒,连为圣上打理后宫的心都没有,才惹得圣上动了真火,当场将这御史打了二十大板,让他回去好好反省。
有了这位御史的血泪史在前,臣子们纷纷缩起了头,装作将圣上后宫空虚忘了一个干净,有哪个男人能真的抵抗得住美人的诱惑呢?圣上如今不愿意请美人入宫,不过是对皇后的一时新鲜而已,至于圣上如今已经对皇后新鲜了许多年这件事,已经被臣子们选择性的忘记了。
年轻的圣上本就生得英俊,而他为万民之主的身份更是为他增加了许多魅力。有不少少女在闺中做梦,不求能与皇后一样麻雀变凤凰,但求能常伴君侧。
可惜年轻的圣上在太子的时期模样便十分的淡漠,而登基之后更甚。
臣子们常常在身边说这位年轻的圣上难以揣摩也难以讨好,更何况那些身在深闺的少女们了。
与那些对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心中不满但视而不见的臣子不同,朝中礼部的赵大人却是个惯于经营升官之道的,他在朝中力压群雄,举了不少皇后贤惠的例子,居然得了圣上的青眼,让他官升了一级。
众人都在私下骂赵大人老狐狸,卖脸求荣,但在言行举止之中都说了一丝对皇后的赞许,毕竟谁不想升官呢?
林锦初本不太管朝中的事,但却被林大人求见说了此事。
林大人性格十分清高、耿直,他见圣上提拔说皇后贤良的人,怕圣上为了皇后而昏庸,于是便拐着边儿的将此事说给了女儿听。
林锦初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若不是真的心中担忧,也不会跑到宫中来与她说这些。
她人在后宫,对朝前百官如何看她并不在意,可她却不喜欢朝中百官在私下说夫君为了她而成了一个昏君。
待圣上下了朝,林锦初款款了迎上,伺候圣上更衣的时候,与圣上说了这些。
“哦?这事儿是谁与你说的?”圣上笑着看了林锦初一眼,似有些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前朝的事。
“我父亲今儿来了一趟。”林锦初轻声解释道,如今儿子外放了,女儿又成了皇后,若林大人手握大权的话,只怕会惹人忌讳,他更加将一片心放在了编书之上,连早朝都很少过去。
林锦初不用说,圣上便已经猜到了是他的这位老丈人所为,“你不用担心,这赵大人虽然善于经营,但却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单单升他的官。”
林锦初见圣上十分清明,心中有些愧疚,她怎么会觉得他会为了自己昏了头呢,实在是太过于自作多情。
林锦初低着头红着脸,圣上便知道她只怕是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好了,好了,我升赵大人的官职一半是为了你,若那群老狐狸知道新圣上什么都不喜欢,喜欢的便是他人说皇后好,只怕没过多久,都有人抢着为你做贤后传了。”
贤后传?这些东西实在离林锦初太远,她摇了摇头,“殿下切莫说这些了,我听着,感觉自己像一个老人家了。”
圣上笑着看了林锦初一眼,“思铃与十一的嫁妆都准备齐全了?”他这个小妻子,虽然做了皇后,但其实并没有什么雄伟的志愿,她所希望的,不过是身边的人都平安喜乐而已。
林锦初不料圣上在百忙之中居然还能记住思铃是十一出嫁的事,“都准备好了呢。”她笑着说道,声音里有了几分雀跃也有了几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