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只是这一个闪念,席晚脑海里便一直叫嚣着刀剑嘶鸣的声音,锋刃刺破铠甲,皮开肉绽,热血喷洒在她的脸上,血腥味在她鼻尖蔓延,那铺天盖地的殷红……
她握着酒杯子的手都没了力气,满满的一杯酒直接洒在了桌子上,她只觉满身都是叫她不舒服的汗,额头上更是如此。
酒杯子从桌子上滚到地下,闷响了一声,倒是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湛钺看她这样子急的赶紧跑过来了:“晚晚,这是怎么了?”说着立刻看向檀湘:“快去找大夫来!”
“不必了。”席晚压着声音里的颤抖,阻止了湛钺:“就是忽然想到一些事,被吓到了。”
湛钺眉头拧了拧,继而对檀湘道:“你去蒋凌他们那里,把门关上,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檀湘应了下来,原本在他们这屋子里伺候的人便都跟着出去了。
人都走了个干净,湛钺才小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怎么害怕成这样?是不是因为和亲的事儿?你放心好了,不会叫你去的,皇姑母说了,绝对不能再让你去了!”
湛钺像是在宽她的心一样,不停的安慰她。
李尧倒什么都没说,只倒了一杯茶给她。
席晚接过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道:“大概是我八岁那年,原本小九小姨带着我去了晨嵇山玩儿……”
“住口!”
她才说了这一句,便被湛钺直接喝止。
席晚也不意外。
当年的事情,谁还敢提?
不为这好不容易太平的南齐,也要为了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她仁慈的四哥,为了这虽然屈辱却让天下人太平的盛世。
不能提,一个字都不能提。
席晚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顺了一口气:“没事了,我什么事儿都没了。”
湛钺还带着些许不放心,但终究,刚才那话得翻过去:“没事儿了就好,没事儿了就好,放心好了,以后都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他说着,李尧也站了起来:“看来今天的琴是听不了了,回去吧。”
席晚也正有此意,跟着李尧站了起来。
湛钺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就直接跟着回去了,只是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沈瑜。
席晚深觉得有些冤家路窄了,不动声色的站在李尧与湛钺身后,避开沈瑜的视线。
沈瑜朝湛钺行了礼,笑道:“世子这就要回去吗?”
“檀湘姑娘的琴今儿是听不了了,我改天再来,”湛钺也不想跟他多废话,可这沈瑜没要走的意思,他也只好多说几句:“倒是沈公子……怎么没陪着蒋候听琴?”
席晚总觉得沈瑜有意无意的朝她这边看,干脆微微低着头,也不看他。
沈瑜讨了个没趣,应承着:“家父派人来找,没这个耳福了。”说着,顿了顿,转而笑道:“不如改天我做东,还请世子与李公子以及……”他说着,看向席晚,眼底的笑意转了转:“以及这位公子赏脸可好?”
湛钺沉吟了片刻,不好作答,看向李尧,李尧好一会儿才道:“沈公子相邀,在下倍感荣幸,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