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我看见了一棵树!月亮上居然还会有树?飞近了,才发现这棵树越来越高大,几乎是枝叶参天。树下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似乎是在做砍树的动作。靠!这是传说中的仙人吴刚和桂花树吗?看看去!
树确实是桂花树,可这个人不是吴刚,我居然认识,是我们村的金爷爷!看见金爷爷,我落下地招呼道:“金爷爷,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是在砍树吗?”
金爷爷看见我,神色一点也不惊讶,呵呵笑道:“小野,你来啦!我可不是在砍树,我是在收集桂花。你看好了——”
说着话金爷爷一挥手中一根棒槌一样的东西,敲在树干上,原来刚才听见的声音是这样发出来的。只听敲击音一响,满天金黄色的桂花如细雨飘撒下来。金爷爷喊道:“小野,帮我接住!”
我一招手,这满天的花雨凝成一束,都落在地上的一只大酒瓮中。金爷爷盖上酒瓮笑着说:“好了,下个月,广寒宫就可以用上了。”
“广寒宫在哪里?”
金爷爷:“你这一提我倒忘了,你们家把牌子换了,换成了知味楼。现在的广寒宫成了城里最大的酒楼了。小野,我的桂花收完了,你还不回家。说着话手指远方——”
我向远方看去,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热闹的城市,街道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这城市让我有一种亲切感,觉得它很像我所生话的芜城,它几乎是随我的心念出现在眼前的。我飞过去,飞过城市的街道上空,人们都微笑着举手向天上的我打招呼。有许多陌生的人,也有很多熟悉的脸。我看见了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周颂,还有季晓雨与杨小康手挽手在街上散步。
我落在一条最繁华的大街旁,面前是一座宫殿式的建筑,通体晶莹如玉,雪白的外墙。在大门口挂着一个招牌,招牌上有五个大字“石记知味楼”。
这不是广寒宫吗?当然这只是曾经的广寒宫,现在它属于我,成了我开的酒楼。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看见它我就知道了,心念一转而已。走进大门是大堂,很多客人在,我的政治老师唐老头正坐在一张桌子旁举着酒杯高谈阔论,周围众星捧月般坐着一帮后生。
我走向后面,穿过一道道卷帘垂花门,走进一间精雅的房间,紫英姐正坐在那里:“小野,你回来啦?菲儿妹妹在后面等你呢!你先去陪她,晚上有时间再来找我……阿秀说了,要和我们一起飞天……”说着话她亲手替我我解开了衣服,伺候我换上了一套开襟长袍,衣料如云雾一般的质地。
知味楼只是广寒宫的前殿,后殿是我住的地方,也是我现在的家。飘飘如飞,穿过广场花园,走进我自己的宫殿。绕过长廊宫室,来到广寒后宫的主卧室,柳菲儿正在等我回来。我朝坐在梳妆台前的她望去,镜中的她蹙细的弯眉,朱唇微启,轻轻浅浅地笑着,笑出一排整齐细白的牙齿,唇角带出几道浅浅的纹路,有着羞持与惊怯。梳妆台是古式的那种,白梨木制作,同那张巨大的睡床。梳妆台上也有几种脂粉、香水,但没见她用过,只是展示般的排成几列,她丽质天生,本不用任何雕饰妆扮。
“石野,你回来了?我一直在想你……”菲儿澄澈的眸子水光潋滟。我走到她身后,她不再言语,只是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把手绕到她的肩头,拢紧她,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我低下头,吻向她……她的舌尖甜津津的,略带些薄荷的味道。
“黄金枣又熟了……”她的嗫嚅着的小嘴唇在我耳边轻语,“早上柳依依接的电话,你爸妈要我们有空的时候回去一趟,一家人一起品赏十里黄金树飘香……。”她的眸子脉脉带着温情,仿佛在等待什么。
“好的,后天全家人一起去十里黄金园……现在,让我好好看看你,你今天都是怎么想我的……”
在她氤氲的气息里,我的一只手从她的敞开的领口伸了进去。菲儿的乳房盈盈满握,有着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秀美,在我的掌握中,扭曲成形。一股温热传上了我的手心,我转过了她的身子,撩起升华的渴望……
此时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对我说:“石野,这一切都是妄境!何必沉迷其中?”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同时又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既然这是妄境,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你不想吗?你不想拥有这一切吗?在这里,你可以拥有!”
既然来了,就经历这一切吧……。一念闪过,我在妄境中流连了三天三夜。
……
“石野,你回来了?”在状元桥头,风君子的阴神席地而坐,指着月亮的那只手还没有放下。
“风君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等了我多长时间?”
风君子:“我手都没来得及放下!也就一、两秒钟吧,顶多不超过三、五秒。”
“什么!几秒钟?我已经过了三天三夜!”
风君子笑了:“你去多久都差不多!没听说过南柯、黄粱的典故吗?……恭喜你入妄成功!……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黄粱一梦的典故,我早就听说过:从前有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卢生,应举不第,道经邯郸,在邯郸一个客店遇见道士吕翁。吕翁送他一个枕头,这时店主正开始煮黄粱做饭。卢生小睡片刻,在梦中他中进士做宰相娶美妻,儿孙满堂,生活美满。梦醒后,主人的黄粱饭都还没有熟。又有传说道士名为正阳子,以此梦点化书生,书生遂成仙道。
唐代人李公佐著有传奇小说《南柯太守传》。有一个叫淳于棼的人醉后梦入大槐安国,娶了公主,官任南柯郡太守,二十年享尽荣华富贵。后来檀萝国突然入侵,淳于棼率兵拒敌战败,公主又不幸病故。淳于棼回京,从此失去国君宠信。他心中悒悒不乐,回故里探亲。淳于棼返回家中,只见自己身子睡在廊下,不由吓了一跳,惊醒过来,落日余晖还留在墙上,而梦中经历好像已经过了整整一世。
这些典故我以前只当作神话传说或文人虚构,没想到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自己身上!古人留下这些传说文字,也许想说一个道理:“人们都不知自己在做甚么,只在作其春秋大梦。”然而有意思的是——大多数人看到这些传说时,感受最深刻的并不是人生如梦的感慨。大家反而会这么想:“我如果也能做这样梦就好了!爽也爽了,还什么都没耽误!……这种梦,最好是想做就做,而且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我就是这么想的。
风君子问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不禁反问道:“我在妄境中的经历,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风君子瞪我一眼:“那是你的妄境,我又没进去!怎么会知道?你说你回来之前留了三天。换一个普通人,恐怕时间要长多了,但在修行人中,这也不算太快。快说,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发现妄境中我不是阴神,没法象以前那样回到肉身之后醒来。我就试着顺原路飞回来……飞着飞着,突然感觉神识一动,我又成了实境中的出梦阴神。然后就看见你还在桥上以手指月。”说话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还好,风君子不知道我在妄境中的经历!这三天三夜的经历,是我最深的私密,我不想任何其他人知道。
风君子:“我是问你怎么三天之后突然想起要回来?”
“我猛然发现已经过了三天了,怕耽误太多的事情,就先回来了。”
风君子:“如果你早知道这三天只是一瞬间,你会着急回来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早知道情况是这样,还真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风君子又问:“你知道为什么普通人会在妄境中停留很长时间,而修行人回来的比较快?说实话,别说那些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