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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点了名,邱韦恭顺出列,掩去眼底掠过的精光,拱手道:“会试三年才举办一次,非同儿戏,陛下还是周全些为好。”
“……”
晋帝听了,没有立刻答复。
他浑浊的眼珠转了一圈,将底下朝臣或紧张、或忧虑的反应尽收眼底,目光最后落在左下首垂着头,神色隐忍不满的太子身上,哼笑一声,心道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一转念又想到此前常贵来报,太子这些天新纳一名娈宠,正是新鲜热乎的时候,不仅一掷千金为其寻了外地的名厨过来,还日日在那温柔乡里作乐,连政务都懒怠了,一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荒唐样。
如果放在别处,做父亲的少不了生气敲打儿子一番,但晋帝又不一样,他巴不得太子玩物丧志,骄奢淫逸,方便操控。
想起在北境手握重兵的孟氏,他的眼里闪过忌惮,心底盘算片刻,和颜悦色道:“阁老说的不错,崔卿这些年为朝事夙兴夜寐,操劳甚多,有个人分担也是好的。”
崔郢冷哼一声,不接茬了。
说完又看向魏王:“魏王年纪不小了,是该当一番大事了。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魏王上朝前得过邱韦提点,屏息凝神站在外祖后头,生怕出了差错,直到皇帝金口玉言把事敲定下来,才脸上一喜,暗自得意地瞧了眼另一侧的太子,上前应承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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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之后,梁承骁没有立刻离宫,而是屏退左右,在前廷走了走。
待行至一处无人的宫廊时,一个相貌端正的小太监抱着拂尘,从拐角绕出来,见到他低声喊:“殿下。”
梁承骁免了他的礼,问:“最近宫内有无异常?”
这小内侍正是御前大太监安公公的徒弟,名唤来喜,平日跟着师傅鞍前马后地伺候皇帝,前朝后宫的事都摸得一清二楚,是太子放在宫里的暗桩之一。
来喜机警地扫视一圈周围,见四下无人后,才恭敬道:“其他倒是没有。陛下每日下了朝之后,就是宣召那些道士,修习做法,服用丹药,偶尔才去后宫转转。”
“两日前常公公来见陛下,汇报东宫的事,奴才借倒茶悄悄进去听了一回,听他说您……偏幸娈宠,行事十分荒唐。”
说到后半句时,饶是他心底也有些不忿,顿了顿,暗自抬头去瞧太子爷的表情,却看梁承骁神色镇定,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皇帝什么反应?”
来喜回想了下:“陛下好像没什么不高兴的表现,叫人赏赐了常公公,就把他遣回东宫了。”
正好说到了这里,他踌躇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殿下,您既然知道常公公是……为何不寻个由头将人处置了,何必留着他多生事端。”
“生事端?”梁承骁重复一遍,意味不明地讽笑,“孤还愁他不向皇帝汇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