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染上风寒,久病不愈。
掖庭的掌事姑姑给她请过一次尚药局的小药童后,见她迟迟不好,便打算将她送出宫外,自生自灭。
是容才人见她多日没去,让人到掖庭问了一句,得知她病了,便替她请尚药局的侍御医看诊,这才将她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痊愈后,她到容才人面前跪着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容才人看了她半晌,摸摸她因久病而剥落的脸颊,问:“我将你从掖庭调出来,留在我身边,替我照顾九郎,你可愿意?”
秋芜知道,服侍九皇子比在掖庭干杂活好千倍万倍,当即受宠若惊,却不敢立刻应下,只能忐忑地回:“才人好意,奴婢万分感激,难以言表。只是,奴婢出身卑贱,乃罪人之后,恐怕没这样的福分伺候才人与九皇子。”
容才人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会儿,问清她的出身后,便笑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初,我也不过是元后身边的一个婢女。你对我坦诚,这一点便足了,明日,便到我这儿来吧。”
从那日以后,秋芜便成了毓芳殿的宫女,专门替容才人照顾九皇子。
容才人不但待她温和宽容,闲来无事,还会教她读书。
她幼时在家中也跟父亲学过读书写字,到容才人身边,更是勤学苦练。
容才人说,自己本也目不识丁,却一直想要读书识字。后来做了才人,才终于有机会跟着宫中的女官们学一学,如今见她这般好学,很是欣慰。
那年,秋芜不过十岁,心里满满都是对容才人的感激。
数年后,容才人过世,她跪在才人的床前,指天发誓,定会照顾好九皇子。
当初种种,犹在眼前。秋芜忽然感到一阵愧疚,连鼻尖也跟着发酸。
“奴婢没能护好殿下,有愧于才人当初的嘱托。”
她说这话时,嗓音里带着压抑万分的哽咽。
元烨一听,立刻摇头:“不,秋芜姐姐,你将我护得很好!那时,要不是、要不是你带着我到东宫向太子哥哥叩头,我恐怕要慌得不成样子了。皇后厌恶我,若没有太子哥哥,我现在还不知会怎样。”
那时,宫变才过去几日,宫中便有传闻,元穆安杀了两个兄长不够,为了稳固地位,还要将剩下的几个弟弟一一除掉。
宫中人心惶惶,毓芳殿里更是愁云惨淡。
像是为了印证这些流言一般,接下来不过十日,元穆安又以雷霆手腕将四皇子和五皇子废为庶人,连同他们的母妃和背后的家族,也大受打击。
是秋芜说服元烨前往东宫,向元穆安叩头,委婉地表达兄弟之间的亲近之意。
随后的日子里,元穆安没再对其他兄弟动手,对他也一日好似一日,他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只是,他不知道,秋芜为了试探元穆安对他到底有没有除去之心,甚至将自己主动送到了元穆安的榻上。
谈起这些事,她不免有些怅然。
那个夜晚,她记得一清二楚。
清晖殿中,元穆安看着跪在地上的她,淡然道:“除夕那夜的事,我已查清,的确与你无关。你虽只是个宫女,到底算帮过我一回。过几日,我会将你调入东宫,做清晖殿的宫女。若你安分守己,伺候得好,过一两年,待我迎娶正妻,后宫充盈后,兴许也能给你一个名
分。”
她跪在地上,说着惶恐之言,却并未答应,而是咬咬牙,大着胆子起身,主动与他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