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穆安还未进清宁殿,就见殿外的台阶上,谢佑正举着弹弓,对准檐下一窝雀巢射去。
雀巢应声而落,还沾着草屑的蛋一下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谢佑见状,高兴地直拍手:“打中了,打中了!”
只一转头,就对上元穆安不辨喜怒的目光,小小的身躯下意识站得笔直,眨巴着眼问候:“太子表兄……”
元穆安没应声,只打量一眼他身边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太监,便直接步上台阶,进了正殿。
殿中静悄悄的,谢皇后冷着脸坐在榻上,元烨和秋芜两个则跪在地上,一个脊背笔直,仿佛受了什么屈辱一般,倔强不已,一个则微垂着脑袋,一副柔顺听话的模样。
元穆安先给谢皇后略行一礼,在旁边坐下后,方重新打量那跪着的二人,当见到秋芜脸颊边那道极细的血痕上扫过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母亲,这是在做什么?”
谢皇后见到元穆安,脸色稍有缓和,指了指秋芜,道:“没什么,不过是吵了两句,让九郎和这宫女出去罚跪罢了。”
“这是九弟身边的秋芜吧,方才才从东宫离开,怎一会儿工夫,就惹了母后不快?”
有宫女过来奉茶,元穆安却未接,说出的话虽像是在问秋芜,目光却转向了旁边的负责照料谢佑的太监。
太监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弯着腰上前,将方才对谢皇后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无非是秋芜冲撞了谢佑,而九皇子为了护着秋芜,反推搡谢佑。
说完,太监就小心翼翼地望向元穆安。
他知道,九皇子和谢小郎君二人之间,谢皇后必然更亲近小郎君。他是谢皇后的人,说话自然站在她这一边。
只是,面对太子,始终忐忑不安。
太子平日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并不严苛,可不知为何,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瞬间绷紧心神,不敢造次。
元穆安不咸不淡看他一眼,未置可否。
元烨却仿佛见到信赖之人一般,立刻忍不住开口反驳:“你胡说,分明是谢家小郎先欺负秋芜姐姐,害秋芜姐姐受伤了!”
那太监想辩驳,一对上元穆安冰冷的眼神,忽然语塞,支支吾吾片刻,什么也没说出来。
“的确有伤。”元穆安瞥一眼跪着的秋芜,甚至没再多问一句,便直接下了定论,“九弟是皇子,自不必在这样的小事上撒谎,起来吧。”
谢皇后见他这样轻描淡写,顿时皱眉,不满地看过去:“三郎,你——”
元穆安却打断了她,转向秋芜。
“秋芜,你可有什么要分辩的?方才在清晖殿中,还口齿伶俐,此刻倒不说话了?”
元烨一惊,满以为还有责罚,顿时紧张起来。
秋芜却差点红了脸。
方才在清晖殿,她说的话不过寥寥数句,如何称得上“口齿伶俐”?还不是在榻上时,她没忍住,多嘤咛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