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在抓主动权,不想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陷入被动。
黄运生脸色平淡,看不出喜怒,继续说道:“喜丰公司的月销售额破亿了吧?”
宋维扬笑道:“哪有那么多。罐头产品的月销售都快跌破1000万了,现在大环境如此,而且跟风的仿冒产品也越来越多,生意很难做啊。”
“仿冒问题确实很严重,每年各地政府都在抓,宋老板一定要克服困难,努力把喜丰罐头做大做强,”黄运生说,“茶饮料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不仅打入全国市场,还解决了茶厂那边的亏损包袱。听说喜丰跟旭日升的冰茶之战很激烈,需要容平市政府做些什么吗?我们要打造服务型政府,为地方企业保驾护航,有什么困难请尽管说出来。”
宋维扬道:“政府已经足够关照了,我代表喜丰公司全体员工感谢黄市长。没有银行那3000万贷款,我们开分厂和打广告的钱都不知道在哪里筹措。”
“应该的,这是银行与企业互惠互利的事情。”黄运生道。
两人一直在瞎扯淡当中试探交锋,谈了足足半个钟头。黄运生见宋维扬半点不着急,他终于沉不住气说:“嘉丰酒业要搞股份制改革的事情,宋老板听说了吗?”
“听说了。”宋维扬微笑道。
黄运生道:“我一直都认为,国企改革势在必行,但改革要分清利弊急缓,不能因为改革造成国有资源的流失。你明白吗?”
“特别明白。”宋维扬微笑道。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宋维扬无欲无求的架势,反把黄运生搞得有点焦急,他等着宋维扬来求他,现在反而有些往他求宋维扬的方向发展。
从施政立场而言,黄运生极为厌恶空手套白狼吞吃国企的行为。从个人立场而言,黄运生更是要防止钟大华把酒厂吞了,否则将会成为他仕途生涯的一个污点。
黄运生的思维模式就是如此古怪,他能容忍钟大华亏空国企,却不能忍受钟大华私吞国企。
突然,黄运生说:“如果让喜丰公司兼并酒厂,你们有那个实力吗?”
“喜丰兼并酒厂?”宋维扬感觉非常意外,他做梦都没想到黄运生会提出这种建议。
“你敢不敢?”黄运生直接问。
宋维扬笑道:“有点困难吧?”
“有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黄运生说,“嘉丰酒业是省里确定的股份制改革试点单位,既然能卖给工厂管理层,当然也能卖给其他私企。我希望,喜丰尽快制定出一套详细可行的收购方案,我会随时跟进,并拿到市政府会议上进行讨论。”
“我会立即让人着手。”宋维扬道。
黄运生说:“尽快,时间有点紧。”
“明白。”宋维扬说。
“那就这样,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议。”黄运生说。
宋维扬立即起身:“黄市长,那我就先告辞了!”
在返回公司的途中,宋维扬差不多想明白了整件事。
汤勇在电话里有提到,黄市长曾经去省里向老领导求助。而那个老领导,虽然有一定话语权,但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做主,或者说态度模棱两可。
于是,黄运生就把主意打到了正在迅速壮大的喜丰公司头上,他要抢时间,让喜丰制定收购计划,然后跟省里的某些人唱对台戏。喜丰能收购酒厂自然皆大欢喜,就算不能收购,把钟大华股份制改革的计划搅黄也可以,反正不能在他黄运生手里搞垮一家明星企业——明星,是重点!
如果收购计划能成功,宋维扬非常高兴能被黄运生当枪使。
但恐怕非常困难,汤勇背后的那帮子人发起火来,估计要闹个鸡飞蛋打,钟大华吞不掉酒厂,喜丰也别想成功收购。
不过也无所谓,汤勇能够两边下注,宋维扬也可以啊,反正怎么搞都不亏,他立即回去让母亲带人制定收购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