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他们口中这“不正经”的姑娘,却在不经意间,挠得人心痒痒,就这么惊鸿一瞥,也足以让人铭记在心,辗转难忘。
礼州最近出了个事儿,说是当年宋家出事的时候,混乱中抱错了孩子。
原本的宋家大小姐宋清雅,与白家养在庄子里的姑娘白月,被稳婆对调,谁知前些时候白家幼子生了怪病,需要血亲救治,在大夫验查的时候,发现这位被养在庄子里的庶女,并非白家的亲生女儿。
若非幼子急需血亲救治,只怕白家也不屑找回这已故姨娘所生的庶女,谁知这一找,就找到了宋家的头上,这就尴尬了。
宋家和白家,这些年在生意场上可没少折腾,几乎是到了视对方为死敌的境况……
当然,呕血的还是宋家。
如珠似宝的养了这么多年仇人的女儿,而自己的宝贝闺女却被送到了外面的庄子里自生自灭,其中的愤怒和憋屈,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
可那又如何?
十多年过去了,懊悔都没机会。
尤其是宋家当年商船出事,极有可能就是白家动的手脚!
宋清雅着急忙慌的回来,可是一进门就瞧见了那一袭红衣立在花厅之中,一颗心陡然下沉,尤其是见到了父母亲紧握着红衣女子的双手,老泪纵横的样子,只觉得脚下沉重至极。
“爹?娘?”宋清雅近前,嗓音颤抖。
到了这会,所有人的目光才落在她身上。
宋父宋母这会有些面色尴尬,最先反应过来的,应该是宋家那位老夫人。
宋老夫人这会刚从佛堂里出来,身上还洇着清幽的檀香味,住着拐杖站在了花厅门口,冷眼瞧着泪眼迷离的宋清雅,“白姑娘还没回去呀?”
一句话,仿佛是将最后一层窗户纸都给捅破,每个人都从最后一丝希冀中清醒过来。
白姑娘……
宋清雅流着泪,“祖母?”
“我不是你祖母。
”
宋老夫人冷言冷语。
她是真的恨,当年的商船被水匪劫掠,船上的人无一幸免,她的小儿子,也就是宋父的胞弟当时就在船上。
尸体顺水漂回来的时候,宋老夫人是真的去了半条命,足足养了大半年,才捡回一条命。
宋家与白家,注定不可能和睦共处。
“祖母?”宋清雅扑通跪地,泣泪两行。
宋母叹口气,到底是养了多年,当年医馆里凌乱不堪,也是自己没看住,才让孩子被错抱了出去,可养在膝下这么多年,而且还看着她及笄、出嫁……这里面的情感付出,是没办法立刻收回的。
“清雅……”宋母道,“你先回去吧!
”
这种场面真的不适合她在场。
“母亲?”宋清雅泣不成声,“父亲,我才是你们的女儿……为什么?发生的那些事情,我皆不知情,为何最后的后果,要让我来承受?父亲母亲祖母,我是无辜的!
我什么都不知情啊……”
白家与宋家的恩怨,她从小耳濡目染,当然知晓白家的德行。
“你是?那我是谁?”一直不吭声的白月开了口,“你可知道白家的庄子,什么什么样的?可知道我是如何长大的?你占据了我的身份,从小锦衣玉食,父母呵护,可曾想过你亲生父母做下的孽?”
“你若要问,他们所为你皆不知情,为何要落在你的头上?那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这一身的骨血,皆他们所赐。
我没享过父母双全的疼爱,却承受了本该属于你的折辱和酸楚,那我的债……找谁要?”
“你在这里叫冤叫屈,我呢?”白月字字句句都带血,“我找谁讨公道?那十多年的折磨与艰辛,你如何能替?谁能替!
”
一番话,将宋母最后的一点愧疚与温情,都打散得无影无踪。
自己的女儿落在魔窟受苦受罪,她却对享尽荣华富贵的仇敌之女,付出真感情,何其愚蠢,何其可笑,自己的女儿不疼,去疼折磨自己亲闺女的仇敌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