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甩甩手:“真是婆妈的家伙,快点走吧,再晚了说不定真的需要给涩泽先生收尸了。”
纲吉自然是相信太宰治的一切判断的,再顾不得许多,确定了地图路线后,便直接拉着伙伴从破掉的落地窗飞冲出去,不过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尾崎红叶感叹:“简直就像是美丽的飞鸟一样啊,两只飞在天空中的美丽小鸟。”
“不对哦,红叶君,纲吉君可是飞鹰呢,怎会如小鸟一般脆弱。”森鸥外笑着纠正:“中也君也是,若将他比作小鸟,只怕地府中的鬼怪都要恨得上来找你诉苦。”
“呵呵,森先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尾崎红叶笑了起来,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美目划过办公桌上敲击键盘的太宰治,意有所指:“前年秋天袭击代理首领的凶手至今尚未抓住,现在又来了‘暗杀王’魏尔伦……森先生还真是多灾多难,果然是平日里缺德的事情做了太多吗?”
森鸥外无奈道:“这可真是让我伤心,红叶君。”
尾崎红叶轻笑着离开了。
兰堂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被太宰治随手扔到一边的白桦木十字架,十字架的制作十分粗糙,像是被人随意削出来的,怕是扔到大街上都没有人会捡起来,只有环卫工人会抱怨着没有素质的人随地乱扔垃圾,让后将其收入垃圾回收站。
但就是这么一个破烂玩意,却是会让整个欧洲上层都掀起动荡的死亡证明。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背叛了法国的前谍报员会进行这样无差别的暗杀,目前死在他手中的亡魂,既有英国女王的替身,也有时钟塔强大的侍从骑士,有法国德国的政要贵族,也有流窜在欧洲作案声名狼藉罪无可恕的恶徒。他即是不可饶恕的犯罪者,同时也做着足以被人称之为英雄的行为。
兰堂也不明白,正如十年前他们决裂的那个夜晚,他到最后也未能理解挚友孤独的内心。
反而是通过特殊渠道得到他过去的任务手记的太宰治点醒了他——魏尔伦是在报复。
他憎恨人类,憎恨自己虚无的、不被上帝祝福的诞生。他不是人类,没有同伴,体内隐藏着足以将他自身也毁灭的神明。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人类对力量的贪婪。
兰堂曾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的挚友“你是人类”,可是这并没有带给魏尔伦救赎,反而成为了他沉重的负担。
所以他的杀戮无关善恶,只是随意的盯准了在社会中更有名望的存在,因为对于魏尔伦而言,这些猎物都没有区别,都是“人类”。
这更像是一种宣泄,一种肆意妄为的报复,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的诞生寻找到些许意义。
——所以他会为了中原中也,这如他一般只有奇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迹下才会诞生的弟弟而背叛挚友,背叛法国,也就不奇怪了。
现在得知了自己又多了一个弟弟,想必魏尔伦此时的心情,定然是无比雀跃的吧?即便知晓弟弟们不会愿意和自己离开,即便知晓这里有两位超越者、一位能与他敌对的“同源”重力使时时刻刻防备着他,都不会毁掉这份快乐。
没有根据的,兰堂就是这样认为。
想到这里,长发的异国男人捏紧了手中的十字架,对着面前的太宰治重复了一年前说过的话:“我对保尔的了解,竟然不如你。”
但是出乎意料的,不同于一年前的嗤笑,这一次太宰治回答了他:“我可不了解魏尔伦先生,也没兴趣了解。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超乎寻常的强大异能、以及作为将你彻底束缚在港口Mafia的锁链价值,我甚至不会考虑将这种麻烦的家伙选定为纲君的骑士。”
他的话语毫不客气:“你太过在意对方了,兰堂先生,可遗憾的是,你在意对方的同时,又有着所谓的矜持。即便失忆的七年人生让你学会在旁人面前隐藏那股强势与霸道,但世间最难改变的就是人心,尤其是强烈的爱恨。”
“兰堂先生,你的爱,亦是支配。”
正如三年前刚刚恢复记忆的那个时候,哪怕对于当时的兰堂而言泽田纲吉是带给他世界色彩的重要的人,他依旧理所当然的依照自己的判定,打算杀死中原中也后再除掉太宰治,完全不打算询问对当事人的意见,擅自决定了少年首领的未来。
虽然是“为了泽田纲吉好”的考虑,也完全不能否认其中的傲慢与霸道。
或者说,作为曾经欧洲最强的谍报员、超越者,现在稳坐如日中天的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宝座的兰堂,即便在泽田纲吉面前如何温吞和善,都不可能是个“好人”。
他们的世界,不需要好人。
“所以,自我知道魏尔伦先生的存在起,就未曾对他抱有希望,从一开始,他就只可能是我的敌人。”
鸢眼少年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兰堂却听懂了。他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在嗤笑太宰治还是嗤笑自己,最后只是将白桦木制作的粗糙十字架揣进了口袋中,转身离开了代理首领办公室。
现场只剩下了森鸥外与太宰治两人。
破碎的窗口中不断灌入的大风将整个办公室较轻的东西吹的四散纷飞,所幸秘书们昨晚就已经搬走了所有已经处理好的文件,而新的还没有来得及送过来,这才避免了港口Mafia的机密资料以这样可笑的形式飞满整个横滨。这对师徒的乌发都被这风吹的有些凌乱,但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爱丽丝安静地站在森鸥外的身边,从始至终都未置一词,而森鸥外一直摩搓着自己的脖颈,那被魏尔伦捏成了碎片又用手术刀划开的地方,双眼遥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宰治就更懒得和对方对话,仿佛方才险些惨死命悬一线的只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安静地在那里快速敲打着键盘。
时间过了足有七八分钟,森鸥外才终于开口:“白麒麟的行踪向来隐秘成谜,这次的行动路线居然会被我们的情报人员发现,看来应该给情报组多发些奖金才行。”
太宰治淡淡道:“反正与我无关,无论他有什么计划,是生是死均无所谓,我只要满足纲君的愿望即可。”
“所以你打算留下魏尔伦君?”
“他是兰堂先生的枷锁,而且很好用。”
“确实如此,非常好用。”森鸥外抚摸着身边爱丽丝的脑袋,笑着开口:“比如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