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将书一目十行翻过去,上面许多情节应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知晓《衍天遗册》是衍天一脉秘传,世上绝无仅有,他还当那是第二本《衍天遗册》!
桩桩件件,未免太多巧合。如果说是有人在背后策划,却又捕风捉影,找不到头绪。
他尚在沉思当中,却听颍川百草生絮絮叨叨:“李无疏,李仙长,你这些年都在哪里?逢年过节我给你烧的纸你收到没有?现在过得好吗?怎不去见见阮柒?”
“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准再去招惹阮柒。”
“好好好!”颍川百草生连声应下,光着脚在房内对着空气继续寒暄。
李无疏挥手夺了他的气运——当然,并不多。只叫他起夜撞脚趾,吃饭嚼到砂,庙里求签求到下下签。
随后他把颍川老贼晾在原地,便径自离开。
他自飞升之后,感知敏锐异常,方圆十里的动静略一凝神便能知晓。而回到李半初的人身之后,这份能力便大打折扣,需要凝神聚气,才可感知。
不过,祸福相依,若要得到什么,总该有所取舍。
李无疏恢复神魂之态,才想起李刻霜来。
上回他以月光书同这位师侄讲了几句话,便将他抛诸脑后。
他心随意至,眨眼便到太微宗。
“什么?他还敢收徒弟?”
李刻霜在书房大发雷霆,摔东西。
这好孩子,真是顾家,尽拣纸笔这些不易摔碎的东西摔。
“肖似李无疏?我看他是心猿意马!他对得起我师叔吗?!”他向面前的白衣青年道,“白术,你方才说,李无疏吐血是怎么一回事?”
白术坐在对面,反复擦拭着手里的剑,面对暴怒的李刻霜倒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他手里的剑素得不能再素,剑身雪亮光滑,被他擦得可照见人影,但他擦剑的手仍未停下。
他向李刻霜不紧不慢回道:“昨日收到净缘来信,李无疏忽然吐血,是体内灵力暴冲所致,好在已经稳定。我恰在附近办事,便顺道来与你说一声,我也没想到你在闭关。”
初见白术,他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年,如今竟变得深沉内敛如斯。
白术原是药宗宗主姜楚风的弟子,只不过这位宗主只管收徒,不管授艺。
和李刻霜一样,白术有一名崇敬不已的师叔,药宗名士,名冠天下的“生死针”应惜时。那才是他视若亲传恩师的人。
他与师叔感情深厚,一身所学尽是师叔传授。年少时他们一群师兄弟更是随着应惜时游学各方,行医济世。
物是人非,如今药宗已散,他弃医从剑转投入剑宗门下,成为剑宗宗主江卿白的亲传弟子。
江卿白与应惜时并称道门双杰——素手摘月冯虚剑,阎门夺时生死针。
生死针和冯虚剑,分别是他前后两位恩师的名号。
只不过前者一朝身败名裂,化作世人口中奸佞之辈。
事发之前,任谁都不会想到,君子如玉医者仁心的应惜时,会是造下太微宗灭门惨案的元凶,是陆辞手下的一柄无情兵器,一着绝杀之棋。
彼时的白术天真愚蠢,自然也被真相打得措手不及。
少年时光追忆不去。如今他兼修医术与剑术,俱有小成,仍不能明白,师叔倾尽一切所追求的强大是什么东西。
“还闭什么关?一起走吧!我倒要去看看阮柒作的什么妖!”李刻霜风风火火拽住他胳膊往外走,“待会儿御剑抓紧我。哦,忘了,你现在可不是那个剑都没开刃的废物修士,可以自己御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