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针的药效来得比输液快得多了,谢夕泽第二天神清气爽,除了臀侧按下去还有点疼,烧热倒是全退了,身子轻盈,没有一点虚弱感。
宋冽起得比他早,手上提着从外头买回来的豆浆包子,送到他手里,摸了摸他的脑袋,“烧退了。”
谢夕泽病了两天不得劲,这会儿早餐的味道飘进鼻子,引得他喉咙里酸液直冒,嚷着好饿。
宋冽压起嘴角的笑意,语气冷淡,眼神却很温柔,“先吃点东西。”
说着用塑料袋给他装了个灌汤包,豆浆插好管送到他嘴边,一副要喂他的姿态。
谢夕泽捂起嘴巴,无语地看着人,闷声说:“你不讲卫生,我要先刷牙才吃。”
他这副耍脾气的性子倒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谢夕泽低着脑袋没看到宋冽眼里荡漾的笑意,只听到宋冽问他:“抱你过去帮你刷牙好吗?”
“……”谢夕泽见鬼一样地抬头,男人笑容非常绅士温柔,在他眼里却和神经病没什么两样,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当然不好。”
所以重生后不光是他的脑子坏掉了,连宋冽的脑子也坏了。
谢夕泽的脾气之所以不太好,很大一部分都是宋冽惯的,等到后来他想改,只要一看到宋冽,就没法抵抗。
他对曾经的事记得深刻,十二岁前,他非常喜欢和宋冽耍赖,腿跟没长似的,去厕所都赖着要他背,吃饭喝汤要他吹凉,手不疼也装疼叫他哄哄,缠人的功力无人可与他匹敌,人称江湖无赖谢小爷。
谢小爷在宋冽面前最爱装大爷。
宋冽性子温冷,对上他,就像冰水遇上骄阳,水给太阳晒暖和了,变得有温度,因此很多时候,这个成熟男人对他看着长大的男孩,颇多时候也是无可奈何。
一次两次三次尚可,再后来,宋冽就不许谢夕泽那样做了,他耍赖一次就被宋冽板起脸训一次,宋冽教训他的话不会说第二次,第二次他再敢犯,男人就故意冷处理,在公司那头忙个十天半月不见他,后来谢夕泽撒娇归撒娇,却保持了一个度,总体来说宋冽对他一如既往的好,就是不许他太缠人,说男子汉该有男子汉的模样。
谢夕泽洗漱干净,护士先给他量了一遍体温,才开始吃早点。
过了十点,确定谢夕泽的身体没有啥毛病,宋冽带他回村。
回到谢家小院正赶上午饭,桂花奶奶看到谢夕泽,自己的孙子生病还是心疼得不行的,为了让老人图个心安,桂花奶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坐在小板凳上,像个三好学生回答问题,中途还让奶奶说少点话,免得嗓子不舒服。
问完谢夕泽的话,桂花奶奶转到宋冽身上跟他道谢,那架势看着不说上半小时停不下来,谢夕泽松了口气,幸灾乐祸地的给了宋冽一欠抽挑衅的眼神,乐颠颠回房玩自己的去了。
午后宋冽开始忙了起来,他带了笔记本电脑,坐在客厅里处理了一下午的事,没从屏幕前移开过眼睛。
谢夕泽去张文家里走了一趟,回来时带了个姑娘,叫张淑静,是张文的妹妹,比谢夕泽小一岁,除了皮肤晒得有点黑,是个挺活泼清秀的女孩,就是面对谢夕泽时,有点腼腆。
两人一手提着一篮东西,谢夕泽拎的是鸡蛋,张淑静提着菜花,东西是他回来前张家送的,谢夕泽推不开好意,只能收下了。
他们进了院子,谢夕泽让张淑静在院里的石凳坐着休息,他进屋给人倒水,看到宋冽还在忙,走到门外时,带了点嘲弄的说:“工作忙就回去吧,留在这小村里浪费你大老板赚钱的时间,奶奶知道了也会不高兴。”
宋冽从电脑上抬头,“奶奶都没让我走,你就迫不及待地赶我走?”
说着,低下头继续处理堆了几天的工作,天气热,又给谢夕泽呛了两句,宋冽心里难得有点烦躁。
谢夕泽笑了笑,没再说话,出去招待张淑静了。
张淑静这姑娘挺能干的,虽然小小年纪就不读书,但跟着家里亲戚出去做生意,现在主要跑运输,谢夕泽听到她跑运输,更加佩服了。
张淑静笑得眼睛闪闪,不太敢看谢夕泽,她和亲戚那帮人常年在外头跑运输,虽然不用怎么干活,主要就是学习,可接触下来的人都比较随意粗糙,哪里见过像谢夕泽这样年轻又俊秀的男孩子,白白净净的,待她也有礼貌。
少男少女坐在屋外,吹着夏日凉风,喝着爽口凉茶,谈天说地,聊些年轻人间感兴趣的话题,宋冽放下手上的工作时,就站在门后的位置冷眼旁观。
直到日落西山,谢夕泽邀请张淑静留下来用晚饭,年轻姑娘还得回去干活,谢夕泽就没有留人,送她到门外。等人走远,他转个身,刚好迎上宋冽隔空飞射过来的眼神。
谢夕泽笑着抱胸,他走过去停在宋冽面前,要笑不笑地说:“干嘛,生气?”
宋冽冷漠地看着他,“你喜欢那个姑娘?”他刚才站在门后,费了很大的自控力才没有把两人分开。
宋冽发现他真是一点都受不了,看到谢夕泽和旁人说笑,那股阴暗的心里不可抑制的冒出来,平时的风度统统消失不见,阴晴不定地盯着谢夕泽不放。
谢夕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他正了正神色,“宋先生,你也别糊弄我了,我们什么关系我还是隐隐想起一点的,可不是你说的哪种。”
“他们说你把我当自己的孩子养,说你是干爹,你自己亲口承认不是,我也认为不是。”
谢夕泽古怪的看着他,笑着开口:“干爹可不是什么好话,这话邪得很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