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得知江笠死讯,桂臣雪终日跪在江笠坟前,抱着墓碑失魂落魄,不仅不眠不休,更是滴水不进,任凭朱太守等人找上山拼命劝阻也无济于事。
在抑郁悲恸和多日风吹日晒的双重折磨下,桂臣雪终于力不能支,昏倒在山顶上。
据说桂臣雪昏倒时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块墓碑,朱太守等人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的手掰开。就见那墓碑上刻的,赫然是已被驱逐出家族的孽子,江笠之名!
过去一年多了,江家嫡子江笠杳无音信,那日碧海酒楼中曾传言江笠已经病故,原来竟是真的!
谁都知道,桂臣雪在江家卧薪尝胆十年,跟江笠朝夕相对,形同手足!
江笠这一系最后,是被桂臣雪亲手扳倒的!
那日他们都看到,桂臣雪与江笠割袍断义!
桂臣雪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江笠之名!
一时间,关于桂臣雪跟江笠关系的猜测甚嚣尘上。
坐在屋中听着谣言的江笠则暗暗思忖,桂臣雪能找到他的墓地所在,肯定是跟踪了斩钰。那么斩钰到哪里去了?
正疑惑斩钰对桂臣雪怎么没有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便听赵侍卫长来报,沈少昊来了。
赵侍卫长说的那叫一个不情愿,奈何自家少爷早上刚出了门,公子本人也没有赶沈少昊走的意思,他一个下属总不能自作主张啊。
透过窗纱,便看到姓沈的拉过他家公子的手,将一个锦盒放入他家公子手中。
赵侍卫长登时恨得牙痒痒的。
难道是定情信物?公子,你怎么不拒绝啊?你别怕,只要你喊一声,属下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你周全啊!不过你倒是喊我呀!
这边,江笠跟沈少昊在屋子里说话,赵侍卫长在窗外纠结。却说别蜂起那边。
别蜂起早上收到朱太守的请柬,前往望江楼赴宴。他以为是因为朱怡颜之事,想着姓朱的一家子真麻烦,就想着过去快刀斩乱麻的做个了断,让这些闲杂人通通死心。然而显然朱太守并不知道自家闺女的心思——
桂府常年无人居住,一应物事简陋,朱太守便将桂臣雪送到自己家休养。
桂臣雪身份非比寻常,他病倒了,自然需要最好的照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物。
比武大会搁置了,特地从五湖四海赶来参加比武大会的青年才俊们着急,朱太守更是急得团团转。
京城中有多少桂臣雪的忠诚拥护者!堂堂宫廷第一金甲卫队长在他领地病倒,这些人只要稍微煽动几句,就能给他落个照顾不周的罪名,他还要不要业绩了?
朱太守不知道从哪得知的消息,知道别蜂起在茶陵城时竞拍到一株白鲸蛇草。此药是上品灵草,能宽和抑郁之症,疏通经脉,祛风解热,尤其是玄师三阶以上者服用,还能直接提升修为,加固根基。
这就是朱太守眼巴巴宴请别蜂起的原因。他想请别蜂起将手中的白鲸蛇草贡献出来给桂臣雪。
别蜂起闻言只是冷笑。
救桂臣雪?做梦去吧!这白鲸蛇草他可是要留给他家小书生用的!再说给谁也不能给他的情敌啊!没看到那日在碧海酒楼时江笠看桂臣雪的眼神(大雾)吗?他现在弄死桂臣雪的冲动尚且未曾平复,居然让他去救他,可笑!
别蜂起当场就冷脸拒绝了。
朱太守立刻翻脸:“李公子,本大人好言奉劝你——”
别蜂起眼睛一眯,四周物事齐声炸裂,脚下地板震动,窗外平阳湖卷起大浪!
朱太守一脸和蔼笑容。
“原来阁下乃是一位玄王大人,失敬失敬!”
朱太守一边保持微笑,一边暗暗揩了一把冷汗。好险好险,幸好他够机智。
恭敬地送走别蜂起后,朱太守在雅间忧心忡忡地来回走了几圈,还是没能拿定主意。
桂臣雪这病症眼看是绝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位金甲卫队长根本连一丝求生欲望都没有!
桂臣雪能死,但绝不能死在他的领地!这可怎么办呢!
便听屏风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柔柔响起:“爹爹,李大公子不肯借白鲸蛇草也就算了,但女儿听说李二公子温文尔雅,宅心仁厚,爹爹不妨由此着手。”
朱太守摇头道:“不可,据说这李轻舟是比李戚风更厉害的玄王,而且深藏不露,轻易不出手……”
女子娇笑道:“爹爹怕什么!咱们又不是要从他一个玄王手上抢东西!世人所求,无非财色虚名,爹爹不妨将李二公子请来家中,投其所好,好生款待一番,兴许他愿意松口呢!”
朱太守眼睛一亮:“不错,此法或可一试!”
——“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