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骏好骗,他以前就不讨厌岑氏,他连什么是死都弄不明白,没多久就母亲母亲叫得欢,与他相比我就是个刺头,想着法子寻岑氏不痛快。”
“还是年纪小,办法也少,我以为的不痛快、全是岑氏的痛快。”
“就说那松子,我那时注意到岑氏很喜欢吃松子。”
“清早若是用甜粥,配的果干里必定有一碟松子仁,每日下午也会上一碟,她自己剥着吃,厨房时常会做些松仁菜品。”
“家里吃得多,采买得必然勤快,我当时想法简单,偷偷藏起来了一把。”
“放了差不多有三四个月,捂出了油味,趁着早晨阿骏哭时无人注意我,全给岑氏加糖粥里了。”
听到这儿,阿薇噗嗤笑了声。
这手法实在不能说好,但确实是五六岁的孩子能想出来的主意。
害不了人,但想着的是恶心恶心人。
“岑氏的确尝出味道不对劲了,一碗糖粥全是辣嗓子的油味,再一看就晓得是松子的问题,而我手上又有这么股油味。”
“她也不骂我,让嬷嬷带我去净手,夜里父亲回来就把这事说了。”
“她故意当笑话讲,说我恶作剧,摆出一个小孩子好玩且她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她越是如此父亲越生气,她又在一旁做好人。”
“这般唱戏姿态,如今看着是真简单,但就是有效。”
“自那之后,岑氏依旧喜爱松子,照旧用着,我依稀记得我去蜀地前、家里都是常备松子的。”
说起来,从那时起也过去十几年了,人有口味变化亦不稀奇。
至于是何时有的变化,她们光琢磨肯定琢磨不明白,但对个账就能对出端倪来。
阿薇去寻了桑氏。
家中一切采买都有账册,松子本身值些银钱,不属于大手一挥随便带过的品类。
桑氏答应了给方便,便是一点不为难,甚至都没有问阿薇为何要翻账目,只要姚嬷嬷陪着慢慢看。
这一看,答案也不叫人意外。
同样是两年前、也就是岑氏病了一场之后,府里对松子的采买就少了下来。
到如今,逢年过节少不了,但平素用的不多。
阿薇便详细问桑氏:“母亲说,幼时家中常备松子,我观舅娘接受中馈后,采买上很少有了。”
“大姑姐想吃?”桑氏问,“想吃我便叫人去干果铺子买。”
“《本草纲目》上说,这松子气味甘小无毒;主治骨节风,头眩、去死肌、变白、散水气、润五脏、逐风痹寒气,虚羸少气补不足,肥五脏,散诸风、湿肠胃,久服身轻,延年不老,”阿薇过来前特特背了,“好东西呢。”
桑氏听得笑了起来:“我倒不晓得这么多,只偶尔嘴巴闲着、让人抓几样干果来吃,听你说了才知道是这般好东西,以后倒是可以常吃。”
阿薇点了点头。
久服身轻,延年不老。
明明是延年益寿的东西,按说越老该越重视,但岑氏现在就不吃了。
怪得很!
桑氏办事灵通。
春晖园为了松子都查上账了,岂是嘴馋这般简单?
她当即让姚嬷嬷去铺子里买了五斤回来,直接分去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