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好。
心情舒畅些,说不定就愿意多说些细节。
他还记得,开棺之后,余姑娘下山前并不高兴,只说了个“苑马寺少卿的那个薛家”,属于扔个谜团,毫无细节。
不成想,正琢磨着,余姑娘突然回转身来,沈临毓措不及防,视线在空中一撞。
烟雾散尽。
缰绳交给酒肆的小二,沈临毓踩着楼梯不疾不徐往上。
上头楼梯口,阿薇唤了声“王爷”。
沈临毓语气客气:“余姑娘。”
阿薇没有回先前那雅间,引着沈临毓另进了一间:“我母亲在那头歇息,她精神一般、不愿见客,王爷海涵。”
沈临毓正要说一句“无妨”,就听得门板轻轻砰的一声,合上了。
他不由眉梢一扬,看着阿薇。
此前说话,也有过没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但那不是在宽敞院子里,就是花厅开着大门,如此密闭室内,倒是头一次。
该说余姑娘信任呢,还是说余姑娘不介意?
阿薇神色自然又坦然,请沈临毓坐下,道:“王爷是想我敞着门和您说我多恨岑氏,多么想把岑太保扳倒,好叫岑氏丢了靠山?”
沈临毓:……
那当然不太行。
“我恰好经过,没想到遇着铺子放炮,”沈临毓坐正,问,“这是你接手的酒肆?”
雅间里有茶叶热水,阿薇一面泡茶,一面答道:“原是我舅舅名下的产业,前阵子给了我母亲,府里有变故,她情绪不好,我便叫她过来铺子里,不指着赚钱,散散心而已。”
既说到了府里变故,沈临毓顺水推舟,问了状况。
阿薇没有隐瞒。
用刀嘛,总少不得磨刀,磨得快了,切菜剁骨才得劲。
她将岑氏如何通过白氏的陪嫁敛财,以及她又如何毒害了白氏以及陶禹川的事说了一遍,去除手段、只讲结果。
沈临毓静静听着,眸色深沉。
说真心话,他颇为意外。
他倒也不是质疑白氏夫人的死因,这么多年质疑白氏之死的只有定西侯的嫡长女。
事发之事,那位不过五岁,五岁孩子的敌意到底来自于真实还是虚构,谁也说不准,且自始至终,只有质疑、没有证据。
孩童心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或许是直觉、或许是自欺欺人、或许是她有发现却无法说明白……
各种缘由下,沈临毓先前想过,这对母女想对岑氏“复仇”,八成需要先让岑太保倒下。
失了太保仰仗,借着一顿乱棍,得一个结果。
没想到,事情恰恰相反,两人真切抓到了证据。
不是污蔑,不是乱棍下的屈打成招,而是真真正正的真相大白。
沈临毓道了声“恭喜”,又问:“这个结果,余姑娘满意了吗?”
“不满意,”阿薇坦率极了,“岑太保不会把银钱吐出来,岑氏还顶着侯夫人的名头,我外祖父看着是没有休妻告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