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顺水太过热情,钟洺不好推拒,加之听说钟守财和钟虎也去,便也就顺势答应下来。
正好下午要去乡里一趟,届时买些像样的吃食添个菜,不至于空手上门。
处理完满船的海蜇,到乡里时已是下午。
钟洺沿着码头一路往八方食肆走,留意着道旁左右,没看见苏乙。
多半是因为沙虫放久了不新鲜,今天一早就赶来卖了,却不知生意如何。
且一来二去,他还真有点馋苏乙做的虾酱,本想着遇见了就买一些,结果还是错过。
一兜鲍鱼拎到食肆后门,伙计认得钟洺,直接给他放行,让他进了后院,搬来大盆,鲍鱼全数倒进去后,闵掌柜也来了。
如他之前所说,这些都是表面较为坑洼,不够平滑的石底鲍,做不得假,大小匀称,各个如鸡卵,尚是鲜活的。
“你来得巧,今晚我说的那位老主顾正好在食肆订了桌席面,催我有没有寻到好鲍鱼。”
钟洺道:“近日忙着出海捕蛰,加上成片的石底鲍不好寻,今天碰见了,这才紧赶慢赶地来了。”
闵掌柜点点头。
“赶早不如赶巧。”
他指了个伙计再挨个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混进去的死鲍鱼,然后再过秤算账。
钟洺对自己带来的东西有自信,检查过后自然是一个死的都没有,上秤称出来十五斤之数。
这个大小的鲍鱼,市价大约是一百二十文一斤,多出来的几个钟洺当成添头,总共收了闵掌柜一两八钱银子,被钟洺装进随身的布口袋里。
离开前他听见厨子指使帮厨杀一只鸡来配鲍鱼,听起来就补得很,钟洺记下这个吃法,打算有机会也在家里做一顿。
出了八方食肆,没走几步就是四海食肆,辛掌柜站在门口和伙计说话,钟洺躲闪不急,被他给抓了个正着。
“你又和姓闵的老小子做成了什么生意?”
辛掌柜眼看他提着空网兜从八方食肆那边过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好东西,你也往我这处送一送,我又不是不给钱,且我不比他大方?他那人素爱斤斤计较,亏你忍得了。”
钟洺有什么说什么。
“闵掌柜上回在我这里订了些鲍鱼给他的老主顾,我今日正好给他送来。”
他道:“若是您家食肆灶上有什么缺的,也可尽管说与我,我得了差不多品相的,直接送来给您,省得您跑一趟。”
辛掌柜听懂了。
这小子是不喜在送货一事上承担风险,你要什么,他才送什么,不过敢这么开口就是本事。
换了别人,哪敢夸下海口,不仅要什么就能送什么,且还有品相可以挑拣的。
“别的都可有可无,我唯独惦记上回没赶上的那一兜好龙虾。”
不说食客,连他都馋得慌,码头上别的水上人不是没有龙虾卖,可数量少得很,全是撞运气得的,三五只的数,一日里做不得几盘菜。
站在日头下,辛掌柜眯着眼睛道:“你下回再得了那等好龙虾,送到我这里来,多少我都收得下。”
为显示出自己比那姓闵的强,还专门从账上支了一百钱的定钱。
“记得,多了不怕,少了我可要嫌的,怎么也得有个十只的数。”
送上门的定钱何必推脱,钟洺收下笑道:“辛掌柜放心,就这三五日内,保管给您送到。”
辛掌柜又问他还有什么海货易得,能在海底闭气潜多长时辰,很有一番兴致,两人正说着话,里头出来个伙计请示道:“掌柜的,上回您带回来的那坛子虾酱治成菜,食客都说好,这会子快用完了,胡师傅问您可记得是在何处买的。”
辛掌柜皱起眉头。
“我哪记得,上回不是嘱咐你们,是在圩集上一哥儿手里买的,你们没再寻着那人?”
伙计抓了抓后脑勺,摇头道:“您只说是个哥儿,这要去哪里找。不过这几日我们出去采买时,确没见着卖虾酱的哥儿,婆子、夫郎倒是有。”
钟洺还没走,这晌听了一耳朵,忖度着问道:“辛掌柜,您说的哥儿可是差不多这么高,穿灰衣裳,头发略有些黄糟糟的,说话声音不大,生得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