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舰除了大同卫号,镇虏卫号,天成卫号,还有左卫,中卫,右卫,蔚州卫,朔州卫,这几艘战舰都是几个月前刚下水的卫级战船,在与荷兰人开战时,这些战舰还在造船厂里未能造好。
另外就是出动了七艘纵帆船战舰,十三艘战舰都是到五百五十吨左右的大型盖伦船,火炮数字从三十多门到近五十门,每艘战舰的实力都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盖伦船实力相当。
如果此时再爆发大型海战,和记已经不需要用帆浆船和鸟船突袭,正面对抗也绝不会落下风,船只数量和火力已经超过荷兰,不同的就是水手和指挥军官的经验尚且不足,所以还有相当几个俄罗斯人在舰队担当主要的职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鄣又对众人笑道:“舰队中有一艘镇级大船,排水量八百六十吨位,三层甲板,共有侧舷炮五十四门,甲板炮十二门,船首炮一门,船尾炮一门,全船六十八门重炮,火炮为二十四磅炮和三十六磅炮为主,船尾炮是四十二磅炮,这已经是我和记铸成的最大的重炮了。”
钱谦益听的满头雾水,他对排水吨位和火炮口径近乎一窍不通,就算是路振飞也好不到哪去,毕竟不是海边的人,而且就算是福建浙江人,如果不对这些事一直上心,多方打听,恐怕也未必了然于心。
钱谦益只得问道:“这四十二磅炮比起宁远城头的红夷大炮如何?”
王鄣皱了下眉,似在思索,片刻之后答道:“宁远的大炮我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据辽西塘报中提及的一些细节,似乎就是十八磅炮,可能还要差一些,但相差不多。”
钱谦益大吃一惊,刚刚他们听到舰队上的火炮最重的是四十二磅炮,而大明克制东虏的利器才是十八磅炮,两者相差一倍还多。
钱谦益张大嘴巴,半响过后才道:“和记的火炮,不得有万把斤重?”
“倒是没有。”王鄣笑道:“七千余斤吧。”
“那就是你们的火炮铸的更好?”
“差不多。”王鄣十分严肃的道:“我们和记的军工司有火炮局,早在多年前就开始自铸火炮,工艺其实相差不多,但胜在设计和铸造时的细节。后来我们大人又在澳门请了不少铸炮的专家,我们的铸炮技术更是突飞猛进。但就算如此,也就是差不多跟上了西夷的脚步……泰西那边,已经有六十磅炮了,只是也十分罕见,多半还是三十六磅炮为主。”
几个大明的顶尖聪明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苦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中国上邦,千年传承的文明古国,向来就是四夷朝贡的上邦,到了大明这会子,北方受困于东虏和北虏不得其法,边民百姓被杀数百万,在南方也是有西夷到来,据说是在万里之外,如果不是见了真人,真是很难想象和相信。曾经到中国来朝贡过的吕宋和渤泥等国已经被万里之外的红毛夷灭国,沦为殖民地。而西夷各国,远赴万里重洋,开拓了无数海外疆土,其不仅有强悍的武力,更重要的就是敢于远赴重洋,波涛万里不以为畏惧,面对百倍千倍于自己的土著居民却能战而胜之,火炮,军舰在钱谦益眼里只是其次,这种悍勇和开振的精神,才是众人相当重视和困惑的东西。
“在下万分期待。”张岱向来是神经大条,况且其家族已经与和记关连甚深,处于和作的状态。当下一脸兴奋的道:“这一次没有白跑,不管怎样,在下要长见识了。”
“八百多吨。”钱谦益看着王鄣问道:“为何不做到千吨以上?”
“难。”王鄣笑道:“这事不是急事,从小船到大船要一步一步的来,以前做过百吨小船,一下子上到千吨,会出现想象不到的难题。而且,现在正是用武之时,千吨大船最少要做两年,缓不济急了。”
“怪不得。”钱谦益点头,刚刚王鄣就提起要对吕宋动兵,这也是叫钱谦益感觉振奋。神宗皇帝时,西班牙人在吕宋两屠汉人,这事普通百姓不一定知道,有消息人脉的官绅世家大半是知道的。
神宗皇帝也曾考虑过远征,后来国力不足只能放弃,而和记不在江南抢占地盘,在这一次行动之后就要远征西班牙,这也是叫众人有难以相信的感觉。
“诸位要相信和记。”王鄣微笑道:“我们要打南京就直接来打,南京挡不住的。但我们大人认为,江南富裕,百姓安居乐业,和记打过来总会有死伤,这会叫人恨咱们,仇恨一旦种下,长久都消解不掉。大人说,和记的舰队应该去对外,这一次就是来展现一下咱们的实力……江南的人会知道怎么取舍的。”
“好了。”王鄣站起身来,说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说的很明白,在下于松江过来,常州无锡常熟苏州一带都走了一圈,再下来就要过江到扬州,估计那时候舰队已经深入了吧,到南京地界时在下就上船了,然后补充些粮食和淡水之后我们舰队折返回台湾,当然,如果江南这边有生丝纸张瓷器,包括粮食我们都是可以买卖的,也算购买一些压舱物吧,价格当然是随行就市,不会叫诸位吃亏的。”
王鄣又大有深意的道:“等舰队至,到时候会有更进一步的大事拜托牧斋先生与诸位先生,到时便知。”
王鄣起身告辞,众人神思恍惚的到门前送行,等再折回身来的时候,路振飞苦笑着道:“在下与这王参谋见过两次面,送他两次,每次都感觉极受震撼……嗯,虽然如此,还是宁愿再多见几次啊。”
“诚然,这人真是聪明人。”马士英也赞了一句,接着又皱眉道:“和记要跑过来耀武扬威,居然还不忘带货回去,真是始终不离商家手段。”
“我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路振飞沉声道:“和记的行事就和他们所说的那英人和红毛夷一样,都是终极在利益这二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