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瞬间松了一口气,她缓了一口气,慢慢凑了过去,顺着缝隙,轻轻问道,“……你们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吗?”
对面的女人听到了她的声音,意识到她不是敌人,但仍是戒备地看着她,沉默地对她点了点头。
玉昭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就像是四面八方突然荡过来了一阵狂风,越来越多的声音从四面席卷。
“将军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
无数铁蹄缓缓踏过,掀起地面一阵剧烈的震颤,破败的断壁残垣之中,一双双恐惧的眼睛扒在缝隙间,透过仅有的一线光亮,悄悄窥视着幽州城即将的新主人。
千军万马缓缓经过,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骑在最前面,居高临下踏过一片死寂的道路,脊背巍峨挺拔。
玉昭透过一线缝隙,无声地追随着那道背影。
眼前的背影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远隔千山万水,又似近在眼前。
。
新年伊始,谢岐空降王家,最后还留下来与王家人共进晚宴。
两位姐妹喜不自胜,各自穿上了最为明艳鲜亮的衣裙,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晚宴时分,又羞怯地举起酒杯,纷纷向他敬酒。
“祝飞蘅哥哥吉吉利利,松柏常青。”
“祝飞蘅哥哥万事顺意、年年如新。”
谢岐微笑应对,照单全收,一贯冷峻的脸色难得浮现出几分温和,也随口说了几句吉利话。
然后,他轻慢的视线扫到一旁低头不语的玉昭身上,薄唇勾起,泛起几分玩味,“这不是还差了一个。”
“来,说句好听的我听听。”
大庭广众之下被点名,玉昭忍住不安,上前一步,始终垂着头,心虚地不敢去看他,生怕他不怀好意,将之前对她做过的一些事公之于众,只得胡乱将想了一晚上的吉祥话和盘托出。
“祝小侯爷旗开得胜,青云直上,成为像轩阳侯那样的大将军,庇佑我大齐百姓。”
话语一出,晚宴安静了片刻。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过了一会,还是谢岐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手持酒杯,高挺的身形垂下,杯口微微倾斜,与她手中酒杯碰了一碰,饶有兴味地盯着她低垂游移的视线,轻轻哼笑了一声,“行,那就承你吉言。”
“表、妹。”
玉昭透过断壁残垣,凝视着月光下的冷峭背影。
断壁残垣之中,高大冷肃的男人骑在战马之上,一身紫衣银甲,背后插着一把红樱银枪,红樱的穗子仿佛沾染了血的颜色,在风中凛凛地飘荡着,泛着凛冽的寒光。
她认出了他。
那是她已故表哥王玉楼的好友。
谢家三郎,谢岐,谢飞蘅。
这场景像极了她见他的第一面,那一日他立于水榭亭下,抱臂远观湖面,与王玉楼有说有笑,只留给她一个冷峭高大的背影。她在假山偷偷望他。
时过境迁,他果真成了世人眼中闻风丧胆的杀神将军,而她也嫁为人妇,如今成了寡妇。
她仍旧须得这样远远望着他的背影。
他从来不肯顺她的意,唤她别的称呼,只肯唤她一声表妹,用那种轻慢调笑的语气,像是存心的似的。
她以为他是随着表哥王玉楼一起叫的,殊不知从那时候起,有些不一样便注定开始发生了。
玉昭在黑夜中默默凝视着他。
关于谢岐,说起来她们不过分别了五年的时间。
但这五年在她现有有限的岁月里,好像也隔得太远了。
已经过去了五年。而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他大概早已不记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