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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散班回家,远远望见自家门前的高头大马,姜菽才发现他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秦正阳这回倒没带那一大群人,只自己骑了匹栗色骏马,叼着根野草,在马背上无聊地揪柳树叶子,见姜菽过来,松开被荼毒得光秃的枝条,哒哒地驱马凑近,笑道:“赶紧上马,一会该敲暮鼓了!”
姜菽苦笑:“你也知道要暮鼓了啊,等下宵禁了我可怎么回来?”
秦正阳摆手:“回什么?直接找地方住下就是了,明早叫人把你送回来,不耽误你上值。”
姜菽一想,自己今日在家确实没啥事,便道:“那你等我喂完猫,我家彩云还没吃饭呢。”
秦正阳催促:“带上你那猫儿一起!等高相公跟高寺卿归家,咱们再想将人叫出来就难了!”
秦正阳担忧得有理,姜菽进门将彩云抱进带盖竹筐里,又着急忙慌地收拾出来自己做的桂花蜜酱、泡菜、藕片之类,叮叮咣咣地都挂在了秦正阳那匹马上,以至于原本还神武非凡的骏马,瞬间变得像是杂货商牵的骡子。
秦正阳半点儿不为自己的宝马计较,知道里头装的什么后,反而道:“回头也给我送一份,都是兄弟,千万不能厚此薄彼啊!”
姜菽努力翻上马背,骤然变高的视角和没有防护的马让他有点心生恐惧,绷着脸怂道:“等下回,这回做的都在这了。”
“能吃上就行。”秦正阳无所谓地一甩马鞭,马便驮着他们跟大罐小罐的东西,一路往高至善所住的崇仁坊而去。
姜菽只顾着他那陶的瓷的瓶瓶罐罐,生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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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刚刚是不是姜小郎君?”金错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扭头远望确认,发现真是姜菽后歪了歪头,意外道,“都快暮鼓了,他怎么和秦小郎君出坊去了?”
金错只是习惯性地将所见念叨给温朝知晓,有时遇上官员宗族车马需要避让或相会时,他这样一说,方便温朝在车内也能得知周遭消息,倒不是句句都会有回应。
“兴许是有要事。高小郎君被休学,他们在狱中私交甚笃,应该是去探望他的。”温朝的嗓音从车内传出,听上去和平日完成每一次推断并无差别。
“哦。”金错收回目光,随口道,“高寺卿家住崇仁坊,跟我们醴泉坊不说一东一西,也隔着半个长安城呢,姜小郎君今晚赶不回来可怎么办?”
这回他家郎君没接话,大抵是无意回答如此简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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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暮鼓过半,他们才到了高家门口。
秦正阳去叩门递拜帖,姜菽心有余悸地挨个检查他的猫猫和罐罐,彩云可怜兮兮地在竹筐里头咪个不停,姜菽只好团了两下它的花脑袋以示安抚。
刚开始秦正阳还顾及着不能弄碎东西,到后面暮鼓响了,直接跟被火烧屁股似的策马狂奔,他在后头差点没被摔下去。
也不知道沿途有没有被哪个御史瞅见,要是真运气差被看着了,秦尚书明天铁定逃不了一参。
大约又过了百来声暮鼓,满面颓丧、如霜打小茄的高至善终于出现,甫一露面就被秦正阳一把薅住,不管后面仆人如何叫嚷阻拦,直接带人上马,一路风驰电掣地就跑了。
高至善还未缓过神,径直被姜菽塞了几兜子用麻绳固定的瓷罐。
“你抱稳——”高至善也上来后,马背上完全没有了空档,姜菽搂着装彩云的竹筐,只能将别的都塞给高至善提着。
可怜这好好的骏马,愣是能被骑出个超载。
暮鼓声声如催魂,所幸崇仁坊就挨着他们要去的平康坊,等他们一溜烟冲进坊门,停在某栋看着就像极销金窟的地方时,刚好最后一声暮鼓结束,坊门关闭。
那些个来追高至善的家仆没能进来,只能被宵禁拦回高府。
“嘿!嘿!嘿!”
秦正阳利落下马,像是回了快乐老家似的,潇洒地与门口的小厮吩咐,“小爷今儿带了好友来过夜,先去烤上三斤馕坑肉,再备些好酒好菜!”
“萧都知在不在?哎呀,在不在都成,总之把那马奶蒲桃酒给我开上一坛,要用玉杯盛!我们兄弟仨醉了也不归!”
姜菽跟高至善一个抱猫,一个提网兜,站在门口像两只误入赛马场的无辜白鸽,不知该往何处飞去。
小厮都把马牵走了,他俩还在门口“不敢越雷池一步”。
高至善仰头和倚栏而笑的美人们对视,拽姜菽的手都有点抖,不安地问:“你你你……你确定我们要跟着他进去吗?”
就算他是被半抢过来的,让家里长辈知道他敢进教坊……也得气出个好歹来吧?!
姜菽深呼吸,眼一闭心一横,决定相信秦正阳的人品,拽着高至善视死如归地往前一走,道:“来都来了!”
至少得把馕坑肉吃了,把蒲桃酒喝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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