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叔一听,如梦惊醒,吓出一身冷汗,惊慌前去。刚进灵堂就看见沈州青躺地上,忙跑进屋去,老泪纵横道:“公子,怎么样了?这些天杀的,造孽啊。”又自责起来:“我怎么就睡死过去了。”说着又狠扇自己嘴巴,晓月忙拉住。
乐岫道:“他们用了迷烟,不怪你。”云风道:“纪叔,我没事。”纪叔问:“伤哪了?”乐岫道:“已经简单的包扎了下,不幸中的万幸。”抬眼才见晓月头面上有血迹,忙拉过来细看,竟是破了头。晓月说“磕的,没事”。乐岫忙给她擦洗敷了金疮药。
云风向纪叔道:“你去沈大哥那边院里看看情况,把那几个心腹兄弟叫醒。把遇害的兄弟都安置在西沙院里,对外,我也已经不在。除几个心腹兄弟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兄弟们的后事你与娘亲商量。明日起闭门谢客,三日后与父亲一道出殡。”
纪叔不知他为何如此安排,也只得一一答应着,又说:“要不要悄悄请个郎中进来。”云风道:“不必,不要走漏了风声。”纪叔点头答应着跑出去叫人来料理后事。不在话下。
曾南、高信得手后,回到顺义镖局,忙将供书烧得一干二净,又对陆庆和等人千恩万谢,自不必说。
天一亮,陆庆和、桑藜、桑谷已不辞而别。曾南与高信睡到中午才醒。忙命人上街探听新闻,又派人去云门那边探听情况。
人回报:“云门镖局闭门谢客,不知道里头的情况,街上都传云风已被杀,云门遭大劫难,定了好多棺材,死了好几十人呢。”
曾南听了,暗自得意。高信却心有余悸,无比害怕。二人吃过饭后便照常做生意,不在话下。
三日后,还未出殡,云门的远近亲戚朋友已吓走了大半,只有几门硬着头皮留下送殡。各分局陆续赶到的人都悲愤难当。
这日,云府门庭大开,为云万春及众遇难之人送殡,其中还连同几个奸细在内,顺便运出。那几个心腹兄弟当晚就想把这几人尸身剁碎了扔荒野喂狗。
乐岫只道:“死都死了,算了,买了棺材吧,只是不要让他们与兄弟们葬一起,出了城,抬到别坡去埋了吧。”
几人也只好压着火听命行事。
棺椁抬出,从云万春到云风再到沈州青,再往下镖头、弟子,排了长长一队。晓月披麻戴孝,扶棺恸哭,不知晕厥过几次。
送殡之家人悲恸之声撼天震地。街上行人闻者无不垂怜感慨。更有潸然泪下者不计其数。亦有悲愤怒骂歹人之音者不绝于耳。一时间,满城轰动,又渐渐有流言说是须弥山干的。
此事了后,云门仍旧闭门谢客。一连两日,各路分局镖头等人皆已全数赶到。本想祭拜云万春,结果闻此噩耗,没有不怒气冲天的。个个只把怨火全烧到顺义镖局身上,西院之内喊杀声冲天,合众弟子一百来人,提刀带剑,在柳镖头、尤镖头等人的带领下,就要去找顺义镖局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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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岫闻声跑来,拿刀架自己脖子上才将众人拦住,哭喊道:“若你们还认我就把刀剑放下。若不然,再买口棺材把我也一起葬了。无凭无据的,落人口实,还想人都死绝了吗?你们这是要干嘛?”
柳镖头等见乐岫万分激动,只好纷纷从命收了刀剑。
乐岫道:“你们既认我,趁你们都在,我有话与你们说,这也是门主与风儿的意思。从今日起,不准再提报仇之事,将各州分局全数关闭,本州府也一道关闭,从此——江湖上再无云门镖局。”
柳镖头等人苦苦相劝。乐岫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老爷、风儿的意思,他们只要你们活着,活着!不要枉送了性命。各州分局钱财全数由镖头、副镖头代为散与众兄弟。从今起,你们就此散去吧。另谋生计。”
柳镖头等道:“我们走了谁保护夫人,这天大的仇怎可不报。”
乐岫半晌才道:“他们要杀我,那晚就杀了。报仇不报仇的要讲证据,不能胡乱杀人。等我查清,仇我自然会报,不能再连累兄弟们了。这是我云门的劫数。柳寒、张元、薛梁、吴江华、陈勇、尤平,诸位兄弟,我要你们起誓——不得寻仇生事,否则——门主在天之灵——不得安生。”说着掉下泪来,接着道:“我话已至此,你们看着办吧。”说着把刀丢下,疲惫不堪的走了。
柳寒等人见如此,也都当场含泪立了誓。
次日,乐岫命将家财散了一半给各路镖头、弟子带回各分局去分与门人弟子。一半散与本州门人子弟并家中亲戚、仆人。至此关闭各处云门镖局。云府当中只留纪叔并几个孤寡老仆。不在话下。
话说水月将供书交给云风后,次日便离城回家,也不打算去须弥山了,只想将心中所想说与她娘亲听。
可巧这日来到一野店坐下吃茶,竟碰见她娘亲与申姨也来了。三人忙起身见礼,申姨也见过水月。水月忙请她娘坐下,霜菊、青鸟忙退至一边,命人取干净杯子来。
水月的娘亲水仙夫人落座,也让申姨坐了。水月方问:“娘怎么到这来了?”
水仙夫人“哼”的一声道:“我还要问你呢,不是去须弥山嘛,怎么倒往回走?”
水月道:“那书是子虚乌有的事,我累了。”水仙道:“这么说倒委屈你了?”说着伸手到水月眼前,道:“屠琈!”
水月一听,心下知道她娘定也听说了她与云风的流言蜚语。便道:“这次出门急,忘在家里了。”
水仙怒道:“我还没老糊涂。这么说,你当真将玉送给云门那小子了?”水月盯着茶杯不语。
申姨道:“门主,糊涂啊,这岂是随意送人的?没了它,您怎么避毒?如何疗伤?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玉的厉害。”
水月冷笑道:“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不是想着厉害武学么,还要它避什么毒?我是门主,爱送什么就送什么。”一语未了,水仙已甩上一巴掌,怒道:“我还没死呢。你怎么送出去的,给我怎么要回来。”
水月将目光移开,含着泪,半晌道:“这么些年,我从没自己拿过主意,就这件事求娘别管。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拿回来。”
水仙苦笑几声道:“听你意思是在怨我了?我能活多久?若不思量你,我何苦来?这屠琈是你外祖母传下,你叫我九泉之下怎么面对她老人家。这么说你和那小子是真有了私情了?”
水月冷笑道:“私情?您觉得我配嘛,不要玷污人清白名声。您能活多久,我又能活多久?这样的玉咱们谁配有?不如送给干净清白的人,免得遭天谴,连外祖母也不得安生。”此话一出,气得水仙抬手又要打,只气红了眼。
申姨道:“门主不该如此说话,夫人这也是为了你好。”水仙突指着水月身后的霜菊二人怒道:“都是你这俩不中用的,今日还能留你们?申姨,动手!”
吓得霜菊、青鸟二人忙跪下。申姨就要起身喂毒。水月冷笑起来:“杀吧,把我一起也杀了,一了百了也就是了,这些年若不是她俩,我与孤魂野鬼何异?”说着,怒瞪申姨,满眼杀气。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