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梅惊雪听完菱儿的遭遇,怒不可遏,已起杀心,久不能平静,只坐着干等至三更时分方出门来,纵身之间便去了。
此时月还未满,色已如水,各处灯火早熄,只养德居还亮着灯。
惊雪落在院中,四下不见一人,抬步上了石阶,将亮灯的大厅门一把推开,却见姜译德正端坐中堂,正吃酒。左右只有六名小厮。
那姜译德见门一开,便就焕颜笑道:“妹妹来了。”
惊雪听罢,有些吃惊,只道:“你知道我要来。”说着重重踏入大厅。
姜译德点头道:“知道,我听说你回来了,我便猜到你会来,不然,我怎会容菱儿告诉你那些事?
“其实我早就希望今天的到来。见你来了,不晓得我有多欢喜呢。所以我一早就打发了人,等了有些时候了,妹妹近来可好?”
惊雪见他毫无惧色,更加愤怒,就道:“你作孽,我来取你性命。”
姜译德却含笑道:“我做的孽我死不足惜,可是别人在我身上做的孽呢?
“你知道嘛,我本想把那些打伤我的人全杀了的,我平日对他们多好啊。
“但后来我一想,我毕竟没有死,正因他们做的孽,我们才有了关联。
“所以,我只打断了他们的一条腿,挖了他们的眼睛,只挖了一只,留一只以后再挖,我还是很宽宏大量的,妹妹你说呢。”
惊雪道:“你是失心疯了。”
姜译德道:“可不是?早就失心疯了。我一颗心都在妹妹身上了。
“凭什么见了你一眼我就变成了这样?就一心只为你活着?
“如今你却要为外人来杀我,叫我好不伤心。我对你的心难道你感受不到?”
惊雪怒喝:“住口。”
姜译德道:“如今我已经封了官,妹妹就跟我走吧,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惊雪道:“我真后悔救了你,害得翠玉惨死,害得菱儿她们不得安生,你怎会如此的禽兽!如此的残忍?”
姜译德道:“那只是个意外,是个意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那天你救我时,我虽昏迷不醒,但我能感知到是你在救我。是你给我扎针放血,行针治疗。
“原来人昏迷的时候是可以听见银针灸进皮肉的声音的,别提有多奇妙。也能感受到一丁点的刺疼。
“那天实在想你了,我才让她们拿针灸我,可是醒了后竟然没有昏迷时的感觉了,也听不见声,也感觉不到疼。
“所以才让换了绣花针,果真好痛,越痛越想你,越想你就越想扎得痛痛的,那感觉很美妙。
“那会就痛迷糊了,又喝了几口烈酒,所以就,算了,不能说不能说,终究是不能说出口的话。
“总之是个意外,我又醉着酒,就咬掉吞了下去。
“就那回,我回去后,心就像飞到了天上,身心一会像被火烤一样,一会像被冰镇一般,一会又燥痒难耐。吃饭也不香,喝酒也无味,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感觉有事没有做完。坐卧不安的,夜里浑身发抖。
“我想我是病了,我知道药是什么,心里非常清楚药是什么,但我怎么可以做出那样禽兽的行径?我努力克制了的。
“好些天,什么生肉生血都吃了,没用。我越来越狂躁,感觉呼吸不了,就要死掉一样。所以我决定了,我要救自己。
“所以我才带了丫头过去试了一试,果然,太美妙了,我又活了过来,我猜中了,那就是我的解药。
“从那开始,我仍然克制自己,不叫自己太贪,只有想你想得心痛时才允许自己吃一口喝一口。
“渐渐的就控制不住了,想天天如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或许我在等你,你才是我真正的解药。这不?一听你回来,我就果真不焦躁了,也不想那些了,妹妹就留下救我吧。”
惊雪听罢只觉恶心,双目火红火红的,摇着头冷笑道:“除了死,谁也救不了你,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说罢,便化拳为掌,提了一掌力起来,才提至丹田处,只觉手骨酥软,抖个不停,继而浑身无力发软发热起来,知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