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叫起来,“那一剑意图不在屠神,在于逼迫!”
对,就是逼迫。
那一剑以卫青为分割线,卫青身前剑光通天彻地不可阻拦,卫青身后风平浪静不起波澜。
剑光下落之际神会脱离笨重的外壳进行闪避,那神会往哪里闪避,离神最近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执剑的卫青,神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抢夺卫青的身体,作为他新的外壳!
“这就是你对卫青的保护?”系统声音艰涩而沙哑,“你是个疯子,真是个疯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适用于神,所以神在剑光降临之际,舍弃旧的外壳,冲进了卫青的身体里。
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卫青,在神进入他体内的同时,便也等同于他进入了神的体内。
于是神不能再对他动手,无论雷霆还是雨露。
可是。
系统说,“你根本不知道被神入侵会有多痛,是超过卫青先前所承担的那些疼痛更千的疼痛,千万倍的疼痛!”
“你岂没有看见神此前那具外壳的下场?”
那个披着羊皮的匈奴和萨,他眼神空茫因为他的魂魄早已经磨灭在了神带来的剧痛中,那种痛苦是可以磨灭魂魄的。
系统不可自抑地战栗起来,“他会回长安,你知道再回到长安的会是什么东西吗?”
林久没有说话,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没了衣料的阻隔之后,那些雪白的铃铛直接镶嵌在她血肉模糊的手臂上,像是密密麻麻满满一臂自血肉中生长出来的雪白眼瞳。
她用手拽出来那些紧紧镶嵌在血肉深处的铃铛,每拽出来一枚铃铛就有一股细小的血柱喷涌而出,伴随着一点点黏腻的水声。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全然面无表情,仿佛不知道疼痛。
刘彻手一松,笔掉在漆案上又滚落到地上,他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抬手抚摸自己的面颊,指尖立刻染上了血色。
他满脸都溅满林久的血。他知道神女一定做了什么事情,可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这一天他得到了河图洛书,他本该为此欢欣鼓舞。可也是这一天,第一次,他觉得他离神女那样远。
刘彻看着滚落到地上的笔,看了一会儿,没有弯腰去捡。
很难形容他此时的表情,系统此前在观察卫青时一直喋喋不休,却在刘彻面前变得沉默。
过了一会儿,刘彻转向林久,恭谨地垂着眼睛,并不敢看林久身上任何一寸肌肤,轻声叫了一声,“神女。”
系统说,“恭喜你打出成就【如珠似玉你贵比珠玉,令他不敢注目,更不敢触碰。”
他不看林久,林久也不看他,只是轻声说,“碎了。”
她手臂上的皮肉破碎得惨不忍睹。
“我为神女召见医官。”刘彻立刻说。
林久像没听见,自顾自地说,“我的衣服碎了。”
她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衣服碎了。”
刘彻不知道怎样回应,谨慎地保持缄默。
林久忽然抬起眼睛,她自己的眼睫毛上也溅上了血,此时还有血珠垂坠在她睫毛上。
“卫青、什么时候,回来?”她问刘彻,口齿清晰。
系统在这一瞬间生出一个古怪的联想。
他觉得,在抬头看天的这一瞬间,卫青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