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一惊,身子绷直,忍不住又提声道:“别让自己受伤!”
秦严脚步微停,只抬了下手,身影便出了内室。
男儿总比女人要来的果决心狠,璎珞瞧着垂落下来的门帘,有些怅然的叹了声气。
说来也怪,秦严在时,他一整日都在外头没个人影,璎珞也该吃吃该睡睡的,可如今他才走头一日,璎珞便有些心不在焉,茶饭不思。
想着秦严临行前交代的那些话,璎珞便收拾了一番,带着安安一起前往振威将军府中探望王雪瑶。
她的车驾前脚出了靖王府,后脚梓涵院的靖王妃便听到了消息,全嬷嬷拧着眉,道:“王妃,这时候世子妃到振威将军府去,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靖王妃想了想,却摆手道:“应该不会,咱们这个世子妃可是靠着振威将军府楼太夫人从中牵线,这才一跃进了祁阳王府成了真宁县主的,她和将军府历来交往丛密。将军府的夫人也有五六个月了,两人是手帕交,过两日世子妃便要离京随驾前往林山,临行前去瞧瞧好友也是正常,咱们别疑神疑鬼的,越是关键时刻越要镇定才是。若她真是察觉了什么,就该暗中动作,哪里会这样的大张旗鼓前往。更何况,还带着小皇孙,哪里是去办大事的样子。”
全嬷嬷闻言轻吐了一口气,道:“王妃说的是,是老奴太紧张了。”
璎珞到了将军府便被迎进了太夫人楼氏的松鹤院,刚到廊下,王雪瑶就迎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宽松大褙子,上头绣着绚烂的红石榴花,早已显怀,宽松的腰身遮掩不住凸起的肚子。
人也丰盈了不少,见到璎珞未语先笑。
璎珞忙上前扶住了她,道:“你出来迎我做什么!赶紧的屋里去,回头再吹了风,盛大哥还不得打到靖王府去。”
“哪里就有那么娇弱了,大夫还说要多动动才好呢,这就是小皇孙吧,可真是玉雪可爱。”王雪瑶说着,敛衽就要冲安安行礼。
璎珞原本牵着安安,方才急着搀扶王雪瑶便松手,往前了几步,这会子安安才迈着不紧不慢的小步子上了台阶,好奇的看着王雪瑶。
见她要行礼,却却避了一步,道:“是瑶姨母吧?瑶姨母是双身子的人,身子重,快快不用多礼。”
他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绣了暗金色蝙蝠的杭绸小袄,外头套着毛茸茸的小斗篷,脖子上挂了玉质长命锁,头上梳着小辫,系着彩绳,愈发显得粉雕玉琢,小模小样的甚是可爱。
这会子背着个手,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等话来,神情间还颇有些皇家人的高贵严肃,一时间不仅王雪瑶和廊下的丫鬟们愣住了,连璎珞都呆了。
倒是安安见气氛不对了,大家都奇怪的看着他,这才往璎珞身边靠了靠,扯住璎珞的手,道:“舅母安安说的不对吗?”
璎珞顿时回过神来,见安安神情有些忐忑,便蹲下身点了点他的鼻子,道:“你这小大人!是说的太对了,把大家都惊呆了!你这小屁点,怎么就知道双身子,身子重这些话的?”
安安脸色一红,有些羞赧,嘀咕道:“安安在宫中学的。”
太后哪里总有宗室勋贵家的媳妇们有孕了带过去觐见的,想必安安是从太后那里听到的,倒将人一个好笑。
王雪瑶瞧着安安简直稀罕的不行,连声道:“将来我的孩子能有小皇孙一半聪明可爱也都满足了。”
说着也不顾璎珞了,拉了安安往里走,连声吩咐丫鬟去拿好玩的好吃的。
璎珞摇头笑,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
如今振威将军府马上添丁,太夫人心情好,脸色也红润,倒比一年前还要康健硬朗些,见过礼拉了璎珞在身边坐下,闲话家常。
说了一阵子话,璎珞才瞧了眼坐在那边美人榻上玩竹编蚂蚱的安安,道:“将军府有个好大的练武场,比皎月院舅舅的练武场还大,安安要不要去看看?”
安安虽早熟,到底是小孩子,一听有新鲜看,当即就要往下跳,璎珞吩咐了谷雨和谷云好好照顾他,这才令他们出去。
太夫人一瞧这样,便知璎珞是有话说,挥手令丫鬟们都退下,又令金嬷嬷守在外头。
待屋中只剩下太夫人和王雪瑶,璎珞便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夫君今早离京前,提醒我,说皇上冬狩期间,京城恐会生变,让我来于太夫人说上一声,也好让盛大哥警醒一二。”
太夫人闻言面色大变,璎珞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可太夫人活了一辈子,又是何等的睿智。
这些年太夫人撑着将军府,对朝政却也是了如指掌的,听了璎珞的话,心思已是转了几转,神情郑重的拉着璎珞的手,道:“谢谢你这孩子了。”
眼眸中却是蕴含着感激的,璎珞忙笑着摆手,道:“伯祖母这是什么话,往日若没伯祖母的照看,哪里有我们姐弟的今日。更何况,瑶姐姐,我可是当了亲姐姐的,盛大哥又是我干儿子的亲爹,他置身危险中,我哪里能袖手。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伯祖母这般郑重谢我,却是折煞了我,客气的让我伤心了。”
她说着脸色黯然起来,太夫人哈哈笑着,岂能看不出她是装腔作势,又搂着璎珞哄了两句,璎珞才喜笑颜开,道:“我还要将安安送进宫里去,便不多留了。”
说着站起了身,又拉了王雪瑶的手,道:“我去了林山,回来再来看瑶姐姐,瑶姐姐可要照顾好我干儿子。”
王雪瑶失笑,送了璎珞出去,待折返回来,却冲楼氏道:“珞妹妹方才说的……”
见她拧着眉,还有些一知半解的样子,太夫人招手让王雪瑶坐在了身边,道:“只怕是瑞王要借机谋反了!”
“啊!”王雪瑶顿时面色大变,脸上血色都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