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想要离去的时候,却没想到,贾攸叫住了她,说道:“秦老夫人,请留步。晚辈兄弟二人前来,是有要事想要和两位商议。”
说着,贾攸环顾了四周,似乎有些踟蹰。
秦达礼什么人,久经世故,自然闻弦歌知雅意,遂屏退了旁人,叫心腹看守着门口,不叫外人进来。
秦夫人有些好奇什么事情还要自己留下来,但还是留在房里,走到秦大人身边。
贾攸见四周并无外人,方才对这贾政喝道:“二哥,还不跪下向两位请罪。”
贾政虽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是自己出的差错。况且虽然自己是哥哥,但是素来在自家这个三弟面前没什么威信。听到贾攸此言,倒也乖乖地听了,跪了下来,对秦老夫妇说道:“晚辈贾政,在这里像两位请罪了。”
秦大人夫妇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什么事。
回到房内,早就候在门口的周瑞家的满怀笑意地迎上去:“太太,这么样,三太太是不是狠狠丢了次脸。”因王氏未带着她去贾母院中,因此她对此事是一无所知,此时见王氏回来,忙上前奉承。
王氏正是一腔怒火,见到周瑞家的迎上来,想到就是她没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害得自己贸贸然跑去奚落老三家的,结果被活生生打肿了脸。想到苏氏轻蔑的眼神,王氏又羞又恼。甩手就给了周瑞家的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周瑞家的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去时还兴致勃勃的太太怎么回来之后就这样了,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但是她不敢明说,只是捂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太,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氏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进了屋,说道:“蠢东西,事情没打听清楚就来告诉我,我今天算是现了大丑了。”
周瑞家的殷勤地跟进去,狐疑道:“怎么会,我亲眼看着心砚把人带进来的,再说,若不是三老爷的,难道是大老爷的?不至于吧,大老爷一屋子的小妾,哪里需要在外头养着一个。”
王氏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再没有想到的,这女的,竟是咱们素来人品端方的二老爷养的。”想到这里,王氏心里就恶心贾政,亏他自己平日里还一副端方君子的样子,谁知道也是个内里藏奸的好色小人。也是,自己早该看出来了,就冲他平日里对那个不着调的赵姨娘的宠爱,也能看出他是个什么货色。
只是想到自己也是做了祖母的人了,丈夫也是做祖父的了,却丝毫不知道自重,反而在外边乱来,简直是打自己的脸。若是事情都露出来,叫自己、珠儿宝玉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放。更重要的是,自己狠心送进宫里的大女儿在宫里又该如何没脸。
她是存着想叫闺女入宫伺候贵人的想法的。毕竟她可不是贾政这般拎不清的人,他们到底只是二房,将来老太太去了之后就要被分家分出来的。贾政又不像是三房的贾攸那般有出息。若是这样便也就罢了,偏偏珠儿身子坏了,眼看没了前程,宝玉又小,还看不出前途来。因此虽说元春顶着荣国府嫡长孙女的名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贾家二房老的老,小的小,俱是没有什么出息的。
因此,尽管有人图着荣国府的名头前来求亲,公府人家来的多是为了嫡幼子来的,若是那等官宦人家,没底蕴不说,官职也不过三四品,虽说比贾政这个雷打不动的万年六品来说好了不少,但是王氏怎么想都是不甘心。自己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大年初一的好生辰,难道将来就这般?
因此,当自己的哥哥王子腾借嫂子甄氏之口同她说了让元春入宫的事,王氏虽舍不得,但是为了二房的前程,不叫别人看低,她还是应了。
因为知道贾母和贾攸是不会应的,特意避开了他们,直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说出来。为此,就算是遭了贾母的冷遇王氏也忍了,只想着且看来日。
当时贾母骂她“黑了心肝”、“将女儿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时,她也是心怀愧疚。但是想到来日女儿风光的样子,王氏心里默默按下了你儿子也不是不知情这句话。
贾政自然是知情的,毕竟是女儿将来的前程问题。当时他只说了“你自己看着料理吧”,一副浑事不管的样子,显然默认了王氏的做法。
当时王氏心里一方面庆幸于贾政的放任,另一方面也感慨于他的无情。显然他也是肖想着将来的风光的。
这样一想,王氏心里更是生气,为了宫里的女儿,她将自己的私房钱、管家的油水取了一大半叫她带进去,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可偏偏贾政,作为生父,自己私德不休,不知道要怎么带累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