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急匆匆赶来,也没把事情听明白。先顾着皇后和丽妃都没事,这才有功夫关心其它的事:“怎么还有乐安的事?”
“臣妾本来和其他姐妹一起来永寿宫给皇后请安,姐妹们正要告辞,在外面偷听的乐安县主突然跑进来。跑过臣妾身边时好像是看到臣妾肚子大大的,不知怎么就倒向一边,撞翻了多宝阁。”丽妃自然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被夏浅枝吓得胎像不稳,差点儿小产,这笔账她自然要好好算算的,“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乐安今夏也过了五周岁生辰了,怎会无端端摔跤,是不是还有旁的枝节?”
丽妃用帕子按住眼角,低泣道:“皇上说得对,也许是县主还记得前阵子大公主与三皇子的事……说来说去,都是臣妾的错。皇上,臣妾愧对天家,请允许臣妾禁闭自省吧。只是小皇子无辜受了惊吓,也不知他在臣妾肚子里害不害怕。”
一旁的宫女扶住丽妃哭得软绵的身子,哀哀的劝:“娘娘快别哭了,当心身子啊,太医说您务必要平心静气,安心保养方可母子平安。皇上肯定会为娘娘住持公道的。”
皇上哄住丽妃,许诺必然查清此事,不让她受委屈。
从丽妃屋里出来,有宫人来报皇后睡醒了,他又急忙转去皇后那里。
皇后搂着夏浅枝,正在检查她肩头的伤。因为淤血散开了些,幼儿手掌大的淤青变得足有碗口大,盘踞在她雪白的小肩膀上,更显得狰狞严重了。夏浅枝歪头趴在皇后怀里,捉着她一只袖子,随着她的触碰轻轻抽气:“娘娘,别、别碰了,疼……”
“乖孩子,再忍忍,淤血揉开才好得快。疼就哭出来,舅妈帮你挡着,没事的。”皇后心疼极了,自己下不去手,让玉锦姑姑帮忙揉开淤血,她则轻轻拍着夏浅枝的后背,“苗苗乖,乖啊。”
“不能哭的,小宝宝听到会笑我。”夏浅枝疼出一脑门汗,吸着气朝皇后别扭的笑了一下。
皇帝走近,摸摸夏浅枝的头发,顺着她敞开的衣襟看了一眼,随即抽了口冷气:“怎么伤的这么重!”
皇后淡淡看了皇帝一眼:“要不是那屋里还躺着一个更小的,只怕成德唯一的女儿就没命了。”
说完这话,她忽然升起一股子后怕,赶紧紧紧的抱住夏浅枝,似乎要从这个小女童身上汲取安全感与力量。夏浅枝估摸着这是个偷听事情的好时机,打了个哈欠装睡。
果然,皇后不顾自己身子笨重,将她抱在腿上哄着她睡。
“怎么回事?”皇帝压低了声音追问。
“丽妃妹妹怎么跟皇上说的,皇上就怎么信吧。”皇后低头为小女童散开发辫,两颗泪水没入她细软的发丝中,“臣妾对不起成德,人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臣妾为了自己的孩子,却没保护好她的女儿。”
皇帝闭了闭眼:“梓潼,何必拿这话来刺朕。朕懂你,难道你不懂得朕吗?是不是丽妃想要算计你,牵连了乐安?”
皇后这才把早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全无隐瞒,不偏不倚,连自己默许夏浅枝偷听的事也没落下。
皇帝听完她说的话,面色凝滞片刻,像是暴雨欲来时阴沉如墨的天空。殿内伺候的宫人都瑟缩的垂下头去,装睡的夏浅枝翻了个身,揪紧了皇后的衣角。
皇后垂下袖子,一片阴影遮住她小小的身影,带来母亲一般温和敦厚的安全感。
整个殿内片刻寂静后,皇帝的声音平静而威严:“传朕口谕。丽妃妄图谋害皇族,位降二等为丽嫔。皇后治下不严,禁闭半年,除太子外不得探视,后宫诸事由太后暂理。乐安县主冲撞宫妃,与皇后一同禁闭反省。”
皇后起身行礼:“谢皇上。”
禁闭半年,既是让她安心养胎,也是给她时间和机会让她找出永寿宫里的猫腻。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他的心思,她懂得。
皇帝扶皇后起来,抬腿欲走,又转过身摸了摸夏浅枝的小脸儿,低声对皇后道:“等乐安睡醒,把朕的意思跟她说明白了,告诉她别怕。安心等着弟弟出生,她保护弟弟有功,朕封她做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