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顺着那人的力气滑下去,背触到了柔软的床铺。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眼前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我不会中毒了吧?
困意拉扯着意识迅速远去,她费力地抬头看了床边的人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而瘦削的轮廓,正扶着床边歇息。
那好像不是我妈?
这是她在昏睡过去前脑中最后一个念头。
木颜在近乎家徒四壁的老宅中费力地扒拉出了脸盆,却在寻找毛巾的行动中折戟沉沙,最后只能扯下自己的领巾做替代品。
等她端着半盆水走进卧室时,床上的醉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四仰八叉,睡得无忧无虑。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女人的嘴角勾起一点自己都未觉察的弧度,把脸盆放在床头柜上,拧干了领巾,撩开女孩柔软的栗色卷发,擦拭她光洁的脸颊。
几年不见,女孩的身材像拔节的翠竹一般又长高了许多,脸却还是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圆脸,看上去年纪很小。
再昂贵的领巾在给人擦脸这方面都比不上便宜的毛巾,木颜怕擦疼了安柠,只简单的给她擦了脸、脖子和手。
被擦的人倒是毫无知觉,睡得很熟,连口袋里的手机响铃都没能震醒她。
“白龙马,蹄朝西……”
经典的歌曲伴着震动声响起,木颜从安柠外套口袋里抽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妈妈”。
真妈来打假了。
她在心里跟自己开了个玩笑,接起电话语气平静,“阿姨,是我,木颜,宁宁在我这,她喝醉爬错楼跑到我家来了,我今天刚好在。”
“哦哦哦!没事,那就让她留你那吧,劳烦你照看一下啊颜颜。”就住在楼下的安母像是扔烫手山芋似得挂了电话,生怕自己女儿被送回来。
有点太明显了,阿姨。
木颜嘴角抽了抽,刚想起身把水倒了,腰身却一沉。
她低头一看,安柠不知什么时候侧过身,现在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腰,脸蹭了上去。
女孩的脸颊火热,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肌肤,诡异的悸动刺进心脏,像是一只可以轻松咬断你喉管的食肉动物正在向你表示亲近。
木颜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但她又忍不住往下想了一点。
要是安柠真能在不知不觉中把她吃了也挺好的。
打断自己恐怖的想法,木颜试了两次,没能从女孩算不上坚实但比她有力得多的臂弯中挣脱。
她自暴自弃地低头看向贴着自己的安柠,“你怎么还这么粘人啊?”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搅扰了一场好梦。
如果不是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木颜真得会以为这一切只是场梦,只是她自己又一次没出息的,在无望之际祈求上天的怜悯。
或者说祈求安柠的怜悯。
木颜抬起手,纤细的手臂上,细细的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渗血,但鲜红的痕迹证明它的出现不会超过十分钟。
当木颜拿着小刀在手臂上划出第一道伤口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那个她魂牵梦萦却又不敢多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