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那个时候的手机,”木颜看着折花扭曲的脸,“你猜上面有什么?”
折花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旧手机的摄像头上,更加疯狂的挣动起来。
但她的挣扎是徒劳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舞台上的大屏幕画面从画联晚会颁奖仪式切换成一个视频。
视频就是一张张照片的拼接,照片像素很低,但依然可以看到那是一张张黑白色调的草稿。
每一张都似曾相识,在场有点水平的鉴定家已经跟着念出了草稿对应的折花的画作名称。
这已经不能叫证据了,这只能叫雷神之锤。
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折花在看到这个视频时,终于停下了动作,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她不可置信的望向木颜,“你算计我。”
而被她这么看着女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原来没想过用这些照片做什么的,留下它们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念想,毕竟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画画。”
至今木颜回想起那段日子依然有些浑浑噩噩,每天都在画室坐着,从早画到晚,她甚至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生产画作的机器,满脑子只剩下钱和还要画多久。
那样的生活不仅耗干了她作为一个画师的灵感,还给她留下了至今还未彻底痊愈的手伤。
而她那时虽然从未以一个画师自居,但却依然逃不过创作者本能的排斥,感觉自己玷污了手中这杆画笔。
最严重的时候,她的手连画笔都握不住,看着画布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时她以为自己的作为绘画者的人生已经毁了,但她没有后悔。
因为她要保护的东西更加重要。
女人的眉眼微微下压,折射出一个凌厉的弧度,望向被按坐在地上的折花,“而且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到底也算帮了我的忙,这些年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但不想跟你计较。一是顾念旧情,二是我知道对你这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而言,清楚自己的才能名声都是偷来的,却又不得不伪装成一切都是自己原有的,整日惶惶不安,肯定比直接扇你耳光更让你难受吧。”
女人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眼神中居然有一丝怜悯,“我本来觉得你很可怜,真的。”
对于此时的折花而言,木颜这句话确实比直接给她一耳光更让她痛不欲生。
就好像自己是个必须依靠他人才能苟活的乞丐一样。
她嘴唇哆嗦着,想要辱骂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像是已经被彻底压垮了。
这就是一个创作者面对剽窃者的特权,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让你一无所有。
因为那些东西本身就不属于你。
“如果你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的话,我们本该相安无事的。”欣赏够了折花的表情,木颜终于收回了目光,总结陈词一般的说。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会场的大门被推开,一队警察鱼跃而入,没有在意会场众人惊慌的眼神,他们直接跑上了领奖台,为首的警察手里捏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张签名版。
上面是折花用左手写下的签名,跟霍龙想要吃掉的那张纸上的签名肉眼可见的相像。
“魏婉花是吧,我们怀疑你与一场凶杀案有关,请配合我们调查!”为首的警察毫不客气地命令自己手下的警察从保安手里接过了已经瘫成一团的折花,冲木颜敬了个礼,“谢谢您的支持!”
木颜只是轻轻点点头,看着警察把人带走。
“你为什么会知道……”被拖着走的女人不死心地望着她,想要在最后求得一个答案。
木颜轻描淡写地说:“你那个时候为了区分我的画和你自己的画,喜欢用左手在自己的画上签名不是吗?我倒是没想到,你那些画最后居然没有一幅见光,”她怜悯地望着披头散发的女人,说出的话却无比残忍,“看来你真得很喜欢我的画啊,折花。”
折花垂下了头,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辩白,就像木颜跟警察说得一样,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欲望了。
因为从今天开始,知名画家折花已经不存在了,有的只是嫌疑人魏婉花,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偷窃者这件事,将永远留在画坛的历史里。
警察带着魏婉花离开后,会场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台上的木颜,仿佛就算她现在说要统治世界也没有人会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