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述轻蔑地哼了一声,还是一脸不信任的表情。
周一开口还想继续说,却被澄澄顶过来的脑袋狠狠撞了一下,似乎是对于自己被冷落而感到不满。
“听话,”周一顺着它的脑袋抓了几下,“要不去我车上吧,晚上起风了。”
林述凶巴巴地拒绝道:“不必了,你说完了,我也要走了,不想听了。”
“嗷呜——”澄澄从周一手掌下面蹭向了林述的腿边,周一知道自己多年的疼爱,没有白费,他的狗儿子真的是神助攻!
周一故意沉下脸来:“澄澄!过来!不要缠着林述!!”
“你干什么凶它!它又没做错什么!”林述脱口而出的维护让周一忍不住想笑,“那你陪陪它吧,就在车里坐坐,我正好能送你回家,还有澄澄我最近还要在医院陪护,没办法带它回家。”
一下子两张同情牌,又是狗狗攻击,又是外婆生病,自己再不答应简直不是人了。
聪明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拿捏他,林述木着脸拉过牵引绳带着澄澄向着周一的车走去。
“喝水吗?”
林述还是拒绝坐在副驾驶,“不喝,你的水太贵,喝不起。”
被呛了一句的周一倒不生气,他笑着解释道:“这水是我朋友给的,他开高级餐厅倒闭了,低价卖给我,当回血了。”
“我不关心这个。”谁想听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艰辛创业路啊!
“我无意间关注你的时候,正在香港机场熬夜等待转机,准备去英国读研。”周一语气平缓,回忆当初他第一次刷到林述直播的瞬间。
“你那时候戴着口罩,说话声音很小,看着就很局促,但是我刚点进去,你就立刻和我打招呼,我一看才知道,你那时候才23个观众。”
林述搞直播是听人建议的,那时候他在兼职做快递员,因为没学历而且还要分出时间回家照顾林宏,所以没有哪个地方肯让他做正式工。
他固定送货的一个姐姐家,是专门在线上卖衣服,每天都有成箱的货需要寄出。许是看林述长得不错,话也少,开玩笑似的提了一嘴,直播陪着聊天唱歌,赚得比他现在多多了。
他就那么一摸索,就到了现在,那时候刚直播,又戴着口罩,想要积累粉丝太难了,他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靠直播是赚不了什么钱的,他只想着多条路、多个选择,奶奶可以少辛苦些,爸爸可以多点钱买好一点的护理床。
“看着看着,就成习惯了,觉得听你唱歌、和你聊天,很轻松,能让我短暂逃避一会儿现实世界吧。”
周一选择进入证券公司,有一定程度上是想摆脱父母带来的一切影响,家里都是教授,他就不走科研这条路;家里不差钱,他就去做工资可观的工作;人人都说他可以做不工作的富二代,他就偏偏要诚诚恳恳工作、任劳任怨加班。
伴随他二十多年的标签,他努力想要摘干净。
林述态度软化了些,虽然他不知道周一需要逃避什么,但是毕竟两人在未知对方真貌的时候,真心诚恳的做了几年的朋友。
他嘴上却不饶人:“那你为什么后来知道我是谁了,为什么不说?”
周一解释道:“是我的错,一个是担心这么多年不见,你不记得我了;另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件事实在是太巧合了,我怕直接说了,你会疏远我,毕竟那个时候,你突然就消失了。”
林述知道周一是在说高二那个暑假。
那场大雨之后的第二天,他和爸爸、奶奶在凌晨时分,离开了老家。奶奶为了多筹钱给爸爸治病,稀里糊涂的被人骗着向放贷人抵押了房产,不走就会被不断的骚扰和威胁,背着林宏,牵着奶奶登上大巴车的那一刻,林述只是有点可惜,不知道昨晚接生的那窝小狗怎么样了。
“我走是因为家里的事,怎么会和你有关?”林述皱了皱眉,“算了,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周一从前面扭过身子,看着林述问:“我以为,你还是觉得那件事,是我举报你的。”
林述咽喉上下滚动了一下,那件事
他此刻不知道为何,不想再去看周一的眼睛,虽然两人都已长大成人,可周一眼里真挚期待的神情一如年少时般熟悉而美好。
“没有,但是我也不在乎了,反正我也退学了,没人在意这点事。”林述装作很劳累的样子,假意打了个哈欠,捂住了眼睛。
不是他不在乎了,是他没办法在乎,难道真的因为一次被冤枉、被污蔑的小事,困住一辈子吗?
“我在意,那不仅是污蔑你,也是污蔑我!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体育仓库的事”
周一语气坚定又急切,他就是怕林述这样,说起来不过是八年前的一场误会,可他整整八年都没机会解释和证明自己。
林述打断他:“好了,我不想再提那件事,我们现在的事都说开了,就这样吧。”
“就就哪样?你都不给我机会说清楚!我八年前没得说,现在也不让我
说!”
周一胡搅蛮缠的样子许是和澄澄学的,估计是半扭着身子时间太久,他有些酸痛,表情更添了几分扭曲。
林述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烦躁心情又被惹起:“你喊什么委屈!现在是说你隐瞒身份把我耍的团团转!你、你你还和我扯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