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朝奉离开没多久,日升隆几家钱庄、当铺、印子局的掌柜前后脚的都赶来了。
一见几人的样子张杰心里有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几人刚进门就气喘吁吁的叫唤起来,“二掌柜,不好了,现银跟不上了。”
张杰闻言大惊,“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家铺子里银票加上现银有几十万两,怎会就跟不上了?”
“过了午就有许多人大批量的前来卖券,那些人虽都穿着百姓的衣服,但是动辄就卖出几千上万两的票券,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没剩下多少现银了。而且那些卖券的人这时候还在源源不断的过来呢。”
张杰不解的问道:“怎么会一下子出现那么多券?可有验过?是不是伪券?”
几个掌柜的齐声道:“验过了,全是真券,而且大多数还就是我们上午拆借出去的那些。我们来的时候正让收券的伙计拖延着呢,只是如果卖券的势头不减,就算拖延也撑不到今日关门了。”
一听几个掌柜的话,张杰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一时想不明白那些商号的掌柜如此行事到底是什么目的,拆借的票券竟然不是用来打压票券价格,竟又卖了回来,如此一来岂不是白白搭上些利钱?
张杰朝着身旁的几个伙计吩咐道:“你们几人出去打听一下现在民间的收券价格是多少了。”
几个伙计出去后,几个掌柜和张杰只能在那里干坐着等候。
很快,出去打听消息的伙计便回来了,面上带着些轻松的表情,“二掌柜,打听清楚了,民间的收券价格不仅没降,还反倒略微升了一些。”
张杰听到汇报,心里顿时轻松了一些,他命人取过纸笔,在上面写了条~子然后用了印,交给几个掌柜的道:“你们拿着条~子再去领银子,价格再涨三成,再让人到外面去散播消息,我要一个时辰内全苏州府的百姓都知道我们日升隆的收券价格。”
“这……二掌柜,若是再涨三成,按照我们现在的存银,若是上午卖券的数量再来个两拨,恐怕我们的存银就撑不住了。”
张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放心,他们一上午拆借的票券都已经卖光了,哪还有那么多的票券来卖?就算加上前几日拆借的票券,以我们现在的存银也还顶得住。”
就在日升隆涨价三成后,其他七家联合商号的掌柜听闻消息,连碰面都不曾有过,便纷纷跟着涨了价。
此时的八家联合商号的几位大掌柜都已经不再露面,都在居中调度。
一个时辰内,张杰的房中已经传来了几波消息,先是卖券的势头更猛了,接着就是挤兑的更凶了,然后便是卖券的数量已经开始减少了。
日头西斜,张杰的房中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来了,他面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得意的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色厉内荏,后继无力。”
八家联合商号的钱庄直到关了门,那些坐堂的掌柜才总算松了口气,这一日总算扛过去了。
钱庄的掌柜算是应付了过去,但是那些现~货铺子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因为万裕泰茶庄里面的事情,加上钱财的那一番话已经基本传遍了苏州府的大街小巷,万裕泰的几家茶庄又已经全部被砸,茶叶被哄抢一空,什么商号手里的货物再产十年也不够兑换的话早已被传的沸沸扬扬。
因此,所有发行票券的商铺即使快关门了,外面仍然排着长长的等待兑换的队伍。
直到日落西山,各个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好一番安抚,并承诺明日一早开门继续兑换,那些人才逐渐散去,只是仍有许多人不放心,在门外连夜守着,等待第二日一早开门就第一个前来兑换的。
到了晚间,八家联合商号的掌柜聚在一起合计了一番,一日下来,抛售票券的势头总算止住了,而且按着抛售的数额,十几家商号前些日子拆借的票券已经算是全部收回,而且还将价格距离开始时候近乎翻了一番。
也就是说,等到拆借的票券到期之时,那十几家拆借票券的商号若是想将票券足额还回,势必就要大批量按市场价买入等额的票券,那时候票券价格势必还要再涨许多,如此一来,那些商号至少要亏上几百万两银子。
张杰笑着道:“各位现在可以放心了吧?虽然财神干了件蠢事,但损失的也不过是他自己的产业。我们现银撑得住,临时调来的货物也还能支撑一日,但是那十几家商号恐怕撑不住了,到时候他们除了用抵押的产业来抵债,其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哈哈哈……”
风行别院之中,此时院子里也摆了十多桌的酒席,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