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教师的职业素养,宋卿的第一反应是去掐掉江宜手中的烟。
但在与江宜对视上的那一刻,宋卿还是没有伸出手。
因为她看见江宜的眼尾红了,一贯张扬的人在此刻有种说不出的无措感。
零下几度的夜,江宜只穿了件黑色大衣,尽管脖子上有围巾,但御寒效果是不能和棉服比的。
“刚刚。。。”宋卿酝酿了下,斟酌着怎么解释,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就是你看见的样子。”
江宜眼巴巴地等,却只等来了这句话。
一瞬间心头泛起无名火,但又不声不响地泄了,现在的自己没有身份去管宋卿。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宋卿现在对自己还没有到彻底放下心防的时候,所以只能来软的。
江宜将烟给掐了,站在原地没有再朝宋卿走,也没有开口。
只是眼眶渐湿,有些委屈。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尽管宋卿再三想要忽略,可到底是狠不下心。
宋卿抱着厚厚的一沓试卷,朝着江宜走了过去,在人面前站定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江宜抿了抿唇,轻声答:“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来找你吗?”
宋卿心一紧,有些无措。
她能轻松应对任何江宜的脾气,可唯独江宜的撒娇和服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自己都没有丝毫抵抗力。
只要江宜出现,自己就会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她,即使在心里告诫自己千千万万遍。
可身体也会忤逆本能,要走到江宜身边去。
“可以。”宋卿垂下眼,轻声说:“我今天是回学校拿卷子了,开学事情会很多回家的时间也很晚,一般下自习都是十点以后的事情了,所以。。。。。。。”
事情会很多,时间也会很晚,所以你就不要再怎么早来吹无意义的风了。
宋卿闭上了嘴,没有再讲话,视线垂在最上面的一张试卷上。
折起的那一页上邹晋已经写了几道诗文默写,唯一剩下没写的那句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_______,________。
宋卿盯着那句诗词发怔,在脑子里搜寻着那后半句的时候,眼前探过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面前的卷子被人给抱了过去。
“你还是应该要注意身体。”得到了解释的江宜心情好了,轻声叮嘱着:“闲下来的话,可以去再做个病理筛查,万一是误诊呢,反正上次给你检查的医生也没有很专业。”
正在家里吃饭的莫淮水打了个喷嚏。
宋卿怀里一空,看着身侧抱着试卷的江宜。
天已经黑了下去,沿街的路灯都亮了起来,这块是学区房,所以路边的灯都格外的亮。
柔和的暖黄灯落在江宜肩膀上,江宜的美是毋庸置疑的,即使是在死亡顶光灯下也没有丝毫影响。侧脸看,灯光让江宜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挺立的鼻梁以及流畅的下颚线,完美的就像艺术品。
宋卿看的有些入神,不禁想起曾一起并肩走过的无数夜晚。
那时她们刚上高中,晚自习常常被拖到十一点才下课,学了一整晚的宋卿脑子都是昏的,像个挂件似的赖在江宜身上。
而江宜往往是摸鱼看了一晚自习小说,脑子处于高度活跃的状态,所以常常一手捞着被学习抽了魂的宋卿,给人讲小说新剧情。
所以宋卿整个高中,除了江宜,没有其余的任何一点娱乐。
记得又有一次晚自习下,江宜为宋卿讲新情节时,总是不自觉绯红了耳尖。
而一贯只看修仙打怪升级流的江宜突然转过脸,很认真地问宋卿:“你知道心动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吗?”
还在脑子里和三角函数斗智斗勇的宋卿仰起脸,茫然地啊了声。
二人的视线对上,顷刻间谁也没有讲话。
这是一个有微风的仲夏深夜,街道和人们都在沉睡,街角花圃里的栀子花开得正盛,沿途只剩下路灯亮着。
宋卿的脸还枕在江宜肩膀上没来得及抬起,江宜便裹挟着带有栀子清香的晚风,倾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