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一地草野,唯一的家乡。”
——sunshouer。
陆鹤野甫一离开,四面八方的视线顿时都像湿哒哒的黏土一样交缠在夏弥身上,可她仿佛感觉不到那些带着试探性的,带着八卦,带着好奇的眼神。
就连许倾倾都有些反感,她忍不住偏头盯着夏弥看了几眼,结果发现这姑娘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咖喱饭上。
她嘴角一抽,拜托,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吃得下饭?
“别看了,先好好吃饭。”
夏弥头也没抬地撂下这话。
许倾倾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哦了声。
少女的暗恋从来都不是禾风煦煦的艳阳日,而是台风天,暴风雪,雷雨夜一系列恶劣天气。
而现在,台风过境,暴风雪截止,雷雨过后的阳光出现。
那顿饭夏弥吃得很慢,脑子里把高中三年的往事过了个遍,兜兜转转过去,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周苏叶,一个是陆鹤野。
前者已经不在人世,后者刚刚还说他会等她。
高一那年,父亲去世,她随母亲搬进沪城一处私人别墅区。母亲是那户别墅的保姆,别墅主人得知母亲有个正在读高中的女儿,格外热情地邀请母亲把她也接来,学籍他会帮忙调到当地,学校也给她安排一年学费近七位数的国际高中,伯恩国际学校。
也是在那里,遇到了周苏叶。
国际学校的学生家境大多处于上中产阶级,也有许多普通小康家庭的家长拼了命地把孩子送到国际学校,企图跨越阶级。
所以在学生时代,在那个懵懵懂懂,三观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隐形的阶级差距便形成了。
像夏弥这样的家庭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了,只能说是沾了那户别墅主人,也就是陆鹤野父亲陆禹的光。
可夏弥不过是一个保姆的女儿,当时的她因为常年服用带有激素的药物,整个人浮肿得很,五官虽然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但那又怎么样呢,她满脸的青春痘就能把人吓跑。
高一那年,她在班里存在感很微弱,微弱到她逃课,老师都不会发现的程度。她所在的班级是阶级划分最为明显的一个班,富二代看不上中产阶级出身的小孩,中产阶级又看不上普通家庭供出来的学生。
对于那些二世祖来说,人生如同游戏闯关,能通关最好,实在通不了就氪金。他们自然看不起把国际学校当做跳板的中产小孩,而处于中产的这些学生则是自恃清高,看不惯二世祖的整日玩乐,又嫉妒人家的出身。
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往往就是像夏弥这种普通人家的小孩,在上面两种人眼中,夏弥家长想把她送到国际学校纯粹是打肿脸充胖子。
夏弥自然知道这些,但她安安稳稳地度过了高一那个学年。直到高二冬天,母亲夏敏攒了些钱,想把她的过敏彻彻底底地根治好。
那段时间,夏弥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每周末母亲都会带着她去市中心离伯恩不远的私人医院治疗,高科技配上名医的诊断,很快夏弥就断了那些抗过敏药物。
摆脱掉激素之后,她的身材也渐渐显露出来,体重自然而然地下降,没有浮肿之后的五官都开始变得立体。
但也就是那段时间,她在班里逐渐有了存在感。
对于她这种普通家庭的学生,有存在感在班里不是一件好事,但她起初根本察觉不到这些。
直到某天的自习课,她察觉到男同学放在后背若有若无似在摩擦的手,猛地被吓到,一转身看到后面的场景后,整个人都傻了。
穿着光鲜靓丽的男生们,短袖上的老花密密麻麻,可五位数一件的短袖却是被这样的人渣们穿着的,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或许是想记录下夏弥的反应,有人则是吹了个口哨。
那一刻,夏弥才得知,其实国际学校的学生和普通中学的学生没什么两样,坏人自始至终都是坏人,不会因为他身处在一个更高阶层而发生改变的。
班里其他人有的在看笑话,有的在忙自己的事情,那段时间刚好是留学。潮,很多人都准备赴美赴英留学,正准备各项申请。
没有一个人帮夏弥。
直到一道声音出现——
“欺负人很好玩儿是吗?”
教室的门被外面的人打开,一位同样身上穿着印满老花logo的短袖的女孩走进来,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五官立体分明,头发做了挑染,一抹银白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