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像是被人封存在原地,直到院门被撞上,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才慢慢回神。
周勀走了,客厅的门没关上,风雨带着寒意吹进来。
常安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握紧拳头沉沉喘了一口气。
那晚周勀走后没有再回来。
隔日常安难得起了个大早,或者说她压根也没睡好。
昨晚喝了太多酒,夜里又做了很多梦。
她又梦到那个小渔村,梦到那条被吻得差点窒息的暗巷,甚至梦到自己吞药洗胃像死人一样躺在伦敦某间私人医院里,反正就是各种混乱,但梦的结尾处她看到了周勀,看到他猩红着一双眼睛过来掐她的脖子。
他大概是怒极了,恨透了,常安甚至没有求饶,或者她也根本没有求饶的余地,直至感觉快要窒息而亡,她猛地惊醒,竟出了一身冷汗。
大致是因为那个梦境太过真实,梦里周勀的样子可怕得像要吃人,她醒过来后还傻乎乎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事实是脖子上倒没有勒痕,只是疼得厉害,连讲话都困难。
嗯,很不幸,昨晚淋了雨又喝了酒,折腾一觉醒来果真华丽丽地开始重感冒。
真难受!
……
一整个上午荣邦都处于低气压中,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今天老板心情不好,就跟外头的天气似的,阴沉沉乌云密布,稍稍一点就能电闪雷鸣。
十一点左右例会刚开完,徐南拿着文件进去找周勀签字,刚想敲门,里面传来训斥声,秘书小董哭丧着一张脸出来,显然又做错了事。
借着即将闭合的门缝,徐南看到桌子后面那张阴森森的面孔。
“怎么,又被训了?”
小董吸了下鼻子,两眼已经有些红。
徐南叹口气,也没再问下去。
他在门上敲了两下。
“进来!”里头声音沙冷,推门进去更是一阵寒涔涔的凉意。
周勀的办公室位于37层顶楼,一片开阔的大平层,外面细雨连绵,风又大,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开着落地窗。
屋里真是又冷又阴,徐南进去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周总,这是星河那边刚派人送过来的方案。”
电脑后面的人总算抬头扫了眼:“谁送过来的?”
“说是二小姐新上任的助理。”
以前每次都是周歆亲自来送方案,顺便再和周勀吃顿午饭,今天却换了助理,这点让徐南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于是忍不住补充,“可能二小姐今天刚好没空,周总,需要跟她另外约个时间吗?”
毕竟兹事体大,方案上的细节还需要面对面处理,可是周勀没吱声,只把方案捞过去看了两眼,脸上情绪阴晴不明。
徐南已经感受到老板今天气压很低,也不敢再多问。
这时铃声响,周勀的手机在桌上震了震,他打开看了眼,竟然是常安的微信。
长长一段话。
——“我想搬去我爸那里住段时间,家里密码已经给了阿姨,她会定期过来打扫,你要回来住也可以,主卧我已经腾出来了,睡过的床单枕套都已经让阿姨换掉,你回来的话就直接睡主卧吧,客房实在太小,你应该住不习惯。另外,还需要拜托你一件事,我外婆已经病得很重,医生说可能也就最近一两个月的事,所以在她走之前我希望我们还能维持原状,至少在长辈面前先维持原状,也能让我外婆走得安心,但我保证这期间不会妨碍你和周歆在一起,而且时间不会太长,顶多到年底吧,年底之后无论怎样,我会回去跟你办离婚手续。”
一段话,洋洋洒洒写了满屏幕。
周勀一字一句看过去,企图从中找到一丁点不舍和留恋,但是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平淡叙述,不带任何感情,最后自然而然地说到了离婚。
离婚…呵,离婚~
徐南显然觉得周勀盯着手机的脸色开始不对劲,刚才或许只能称之为“气压低”,现在可以直接理解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