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许今禾半躺在椅子上,享受悠闲时光,并且大声朗诵:红鲤鱼绿鲤鱼与驴。
她纠正结巴的方法,是从背绕口令开始,跟转不动弯的舌头疯狂较劲,企图一步到位矫正过来。
管家陈谕找来时,就听她口齿不清,卡顿不停,较着劲读,“玉、驴鱼、与、与驴。”
许今禾练得全情投入,管家在旁边站了一会,只觉得,她耳朵这辈子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管家是来跟许今禾说体检结果的,她的身体有些问题,“体内怎么会有毒素呢”,管家问,“之前在院里,每次吃饭或喝水之后,有没有不舒服?”
管家怀疑是福利院有问题,许今禾不能把这大锅给院长,也不能说她服药过量,这具身体原本已经毒死了。
“严重吗”,许今禾问,她有些担心,英年早逝这种事,她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别墅二楼,陆晏乔在看屏幕上的体检单,分门别类,有十来张。
骨骼脏器上是没问题,但她竟然会中毒,这小骗子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身体里有残余的药物。
陆晏乔想到许今禾的眼睛,蓄着一汪眼泪,圆圆的眼仁很干净,或许,她来行骗,是有苦衷?
被人下毒威胁,不得不到她这来,转瞬间,陆晏乔脑子里过了许多种阴谋。
一支薄荷味细烟虚虚咬在齿间,陆晏乔没抽,她咬着烟蒂,缓解下肢带来的钝痛,心念一转,手下的鼠标切换,她看到满屏的监控图像。
许今禾正在花园,跟管家并排坐在一颗银杏树下。
陆晏乔给管家发消息:问她怎么回事。
她给许今禾一个机会,如果她是被迫行骗,那她会帮她解决问题,再把她送走。
如果她执意要继续行骗,陆晏乔垂眸,薄薄的眼皮敛住汹涌的恶意,那她最好是图钱。
否则,她看向屏幕里谈笑的许今禾,这只脆弱爱哭的小鸟,可经不住玩。
手机一响,管家立刻稍稍背过身,拿出来看消息,她看向最近的微型监控,点了点头。
陆晏乔拿起耳机带上,她头发有些长,随意地别在耳后,左手抵在额头,右手点燃那只烟。
“不是很严重”,她听到陈谕说,“但很奇怪。”
“就检测结果来看,这些是残留”,管家陈谕看向许今禾,“医生说,应该已经代谢掉一部分了。”
许今禾气色跟精神都不错,完全没有体内有药物残留的样子,事实上,她除了刚开始下腹绞痛,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自陆女士出国已经过了两天,许今禾吃得好睡得饱,恢复得很好,这个体检还是前几天做的,她感觉现在去做,应该没问题了。
可能是,那些药已经带走了一条生命,便放过她这条小命,许今禾暗想。
“是福利院吗?”管家问,“没关系的,是谁做的,你只管讲。”
许今禾有口难言。
眼看着这口锅要往院长那去,许今禾信口胡诌,“我想起来了。”
陆晏乔手肘支着桌面,手抵着头,烟被她夹在指尖,她抽烟,不成瘾,她只是享受烟丝的气息,丝丝缕缕钻进每个毛孔。
好似能让那双腿麻木一些。
耳机里传来许今禾的声音,柔柔软软的调子,“大概一个星期前,我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从鸡枞菇。”
她说,她在福利院的树丛中摘了类似鸡枞菇的菇类,拿去厨房,自己煮汤喝了。
这种荒谬的理由,亏她想得出来,陆晏乔屈指在屏幕上扣了扣,似是在敲许今禾的脑袋。
冥顽不灵的小骗子。
陆晏乔摘下耳机,转动轮椅到另一面墙,这边的设备更加复杂,陆晏乔停在密密麻麻的按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