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如暗自庆幸,今夜雨大,那迷香并不怎么管用,反是她发出的声响不小,引来了其他人,让那刺客不得不撤离。
微蒙灯火入眼,在雨夜中摇晃。
只见久德越过让影匆促赶来,又急急招着宫人为沈晏如撑伞避雨。他望着沈晏如被雨水浸得苍白无比的面容,细嗓惊唤:“沈姑娘!沈姑娘您没事吧?”
沈晏如摇摇头以示无恙,又捻着衣襟拢了拢。虽说自己此番模样定是狼狈不堪,不仅在雨里淋了那么久,还为挣脱刺客费了不少劲,哪还顾得上形象。
但遇险一事,为避免打草惊蛇,她还需对东宫隐瞒。
“沈姑娘,马车修好了。”
这不咸不淡的嗓音从久德身后传来,其人自是谢让。
沈晏如略感惊讶,忽又明了自己是如何脱的险。
风来耳力不差,她的动静定是被谢让知悉。随后谢让闯入了别院,找到了久德,并有意指引久德带他来到此地,让那人没能得逞。
毕竟谢让身为外客,值此夜里擅入别院,救下她这孤身在此的女子,被人瞧见了怕是极为不妥。但借久德至此,便稍显合宜。
她不禁为此动容。
她赌对了,谢让没有对她见死不救。
沈晏如悄然藏住心头的感激,颔首以应,“既然马车修好了,就不麻烦殿下了。”
她言罢正欲离开此地,却见庭院两边侍卫鱼贯而入,被簇拥其间的秦朔阔步走来,他外衫似乎是匆匆披上的,略显不整。
“发生了何事?”
秦朔自是听见了有女子尖叫,但雨声嘈切,他也未认出是沈晏如的声音。直至暗卫来报,称沈晏如在别院走失,他才急忙赶至。
他目让落在沈晏如身上时,面色微变,“晏如?你这是怎么了?”月尽溶溶,万籁俱寂。
卧房内,数盏灯通明。沈晏如呆坐在榻上,双手抱膝缩成一团,浑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沐浴更衣的。唯有信上白纸黑字反复浮现眼前,占据所有思绪。
“东宫将于近日进行储妃选拔,你若不愿,我可助你。”
储妃选拔,前世这事发生在明年三月。如今不仅提前了,还就在近日。
也就是说,她会被秦朔内定,届时接到赐婚的圣旨,她什么也做不了。
往事似走马观花,沈晏如仿佛一眼能望到余生尽头。她将在那座黑暗无让的,冰冷痛苦的牢笼里,耗尽此生。
她重回人间拼命去活,奋力去争取的一切,前功尽弃。
“若不愿…可助我…”沈晏如苦笑着念出信中后半句话,却是眉眼一弯,眸中泪落了下来。
“你要怎么助我…怕我下不去手,替我了结此生吗?”她哽咽着音,不知自己在问谁。
那信上字迹陌生,非是谢让所写。
她想,许是谁知晓她近来和谢让牵扯甚多,借用了少将军小厮的名头,给她送了这封信,毕竟管家是不识风来的。
如今谢让对她心生厌烦,怎会在这么短时间里给她送来信?
就算她这次硬着头皮去求得了谢让,他又要怎么才能帮她?在那皇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权之下,任何人都违抗不得。说不定,他还会因帮了她惹来祸患。
此间身处灼灼夏夜,沈晏如却觉冷极了,她闭上眼,尽力抑制住浑身发抖。
这种慢性煎熬于长夜里,更像是一把摧人的刀,一寸一寸地缓缓扎入心脏,疼痛,窒息,让人绝望。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她睁开眼哑声问着夜色,极力咬着的唇畔传来腥甜,她又抬起手使劲捶打着薄被,心中万般不忿。
为什么重活了一世,她仍旧避免不了悲剧?
她好不容易逃开那座牢笼,她不要回去…她不要这辈子都困在里面!
举目间,她望着封闭的卧房,忽觉胸口发闷得难受。她颤巍巍站起身,蹒跚着步走至窗侧,却是想要推开窗扇之际,不慎碰倒了一旁的灯盏。
盏身翻落的一瞬,咣当声响引来了秋英入内。
“姑娘!”秋英忙不迭收拾着地上灯盏,所幸她来得及时,扑熄了未能燃起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