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脚边躺着他拿来的信,有些落魄地站在侯府门口。显而易见,别说让谢时鸢相信了,对方根本就像一块撬不动的顽石,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丝毫动摇。
他捡起信,一阵无力。
……
谢时鸢这几日入宫极其频繁,因为最近北疆鞑族不太安分。
此事说来也有迹可循:这短短几个月里,大雍先是一手遮天的太后离世,紧接着当朝新贵不知怎么又和宋相结了怨,还把人弄得半死不活。宋鸿嘉连续大半月没上朝,朝廷局势顿时千变万化。
鞑族本就对大雍盯得紧,事情传过去后,如同灶炉上烧开的水一般沸腾,举国高呼。毕竟敌国陷入内讧,一下失去两位重要人物,虎视眈眈的鞑族岂能错失“良机”?
守卫前几日来报,边关已经有人动作了。
薛霁卿如今很重用谢时鸢,每日都会招他入宫商议。
眼下,谢时鸢刚从宫中回来。他原本坐在车中闭目静息,直到距离侯府有一小段距离时,缓缓睁开眼。
几乎不用看他都知道外面谁在,这几天宋忱每日都上门,雷打不动。
但谢时鸢从没有要下去的意欲。
他甚至都没给对方纠缠的机会,同前几日一般,让车夫绕了道,直接从侧门入了府。
宋忱眼睁睁看着马车驶去,心灰意冷。
他知道谢时鸢回去就不会再出来,没有多留,向原路返回。
回府后,正巧遇到管家指挥仆从,推车往外走。要说回乡这件事,最积极的就是府中几位老人,他们早就巴望着离京返乡了。宋忱看了一眼,里面装着宋鸿嘉这些年在京城安置的大大小小各种东西。
看来这次真是要搬个彻底。
宋忱心中发闷,这事敲定得突然,以至于他向谢时鸢解释真相的时间格外仓促。谢时鸢到现在都不愿意正眼看他,就怕等他们回乡后,对方还不放过他们。
管家见他脸色不好,问怎么了,宋忱摇着头拽了拽袖子,把那块大石头深埋入心底。
回乡的话,他还不能一走了之,私塾那边还等着他处理呢,他得找个信得过的先生接管私塾的学生。
两日后,宋府大院差不多都搬空了,要紧的东西管家已经悉数让人运回了江宁,其余二三也变作细软,方便随身携带。从京城买来的仆从也遣散了,剩下的本家人都打包好了物件,外面的车队早已备好,只待出发。
私塾的问题也解决了,他回首望了望这座宅子,他打小跟着宋鸿嘉入京,在府里住了二十多年,如今已接受了要离开的事实,他收回目光,掺着宋鸿嘉上车。
“走吧!”
宋府大宅没有落锁,宋鸿嘉说过会儿上头就会有人来处理。他们离开的动静不是很大,马车走得低调,在路上缓慢前行。
但里面的人坐得不是很安分,宋忱心中始终不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眉目间焦躁难掩。
宋鸿嘉余伤未好,他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一言不发。
马车走着走着,前面响起动静,宋忱想着事情没注意。宋鸿嘉则是眼眸松动了下,悄然掀开窗帘,片刻后,他又放下,坐回去闭目养神。
宋忱一直都没有注意,直到马车像是撞见什么,车夫一声嘶吼,他整个人像前倾去,才猛然醒神。
稳住身子,看宋鸿嘉无事,他凑到门口去看,问车夫:“怎么了?”
车夫抚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有人当街纵马!”
宋忱凝眉,京城重地,怎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他出了帘子,朝车夫手指的方位看去,竟真看见有几匹马儿绝尘而去,这般动静也没引来金吾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