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人掰着手指头算着,康熙定下的十年之期刚过就有雪花般的折子飞来,请求皇帝遴选秀女,充盈宫闱。
毕竟上一次紫禁城的婴孩啼哭还是早殇的十二阿哥。
太后娘娘自太皇太后“去”后,除了胤禶的事情,其他一律不过问。
皇后娘娘就算朝中有人暗中言她善妒不配为中宫,也丝毫不在意,被骂的狠了,东珠脱簪素服,亲手将皇后金印宝册放在康熙的桌上。
没等东珠回到坤宁宫,送还的太监已经完璧归赵。
东珠哼了一声,她记得凤凰儿说过的话,莫要因为别的的嘴活着,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就让那些人自己聒噪去。
又不是给她选人,皇上不急,管那些太监急什么。
有那功夫,给乐乐多寻些好东西做嫁妆,多吃点好的补身体不好么。
没人张罗选秀,皇上提也不提,堵死了一条路,可总有人太努力,正门不开就走偏门。
大选不开,可宫人到了年纪总要轮换吧。
有人就是不信邪,小选出的娘娘又不是没有。
人家都是贵妃了。
康熙自然不会关心小选,他还是习惯性时不时去昭阳宫坐坐,就在某个夜里他遇见了一个宫女。
只是一眼,有些记忆就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钝钝击打在他的心上。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身形,哪怕一身宫女衣裳,还是让康熙混乱了片刻。
“站住,别动!”
康熙喝住宫女,远远的贪婪地看了她好久,即使眼神都刻意模仿,那走起路来的样子,还是不是她。
她没有回来。
再也没有像她那么恣意骄傲的人了。
康熙笑了。
小宫女惊喜的满脸堆笑又因皇上不许动,只能手足无措的捋捋头发,还笨拙的圆圆向皇帝投送眼波。
更不像了,她的脸上从不会出现这种贪婪谄媚的笑。
康熙惨笑着踉跄离开。
没有人在意小宫女是谁的人,靠谁的路子进了宫。
因为皇帝病了,一日不如一日。
不到四十,康熙的两鬓几乎已经全白。
他将国事交给太子,住进了昭阳宫。
现如今,也只有梦梦时常陪在他身边,听他讲额娘的故事。
梦梦已经记不清额娘的样子,求着闹着汗阿玛画一幅额娘。
康熙才发觉,凤凰儿与他相伴那些年,他竟然没有她的画像。
趁着他还记得清楚,康熙决定要将记忆中的凤凰儿画下来。
当他提起笔,她的模样却怎么都看不清。
有时候猛然觉得某个场景那么清晰,笔尖落下,最好的纸最好的墨,画出来的依然与她没有丝毫相像。
康熙好像着了魔,日复一日,每天展开一张新纸,辛辛苦苦画了一天,依然觉得他画出来的是对凤凰儿的亵渎。
画了烧,第二日再画。
梦梦不忍看到苍老的厉害的汗阿玛,提出要不找些当年见过额娘的画师试一试,康熙第一次拒绝了这个他最疼爱的公主。
他很自私,恨不得所有人都忘了她,那她就只能活在自己心里。
那么他们,就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