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君临是个很有思想,眼界格局也高的人,他曾对赖司砚调侃:“艺术总是愚弄俗人的判断,许多活着的时候戴满光环的艺术家,百年之后销声匿迹,甚至走到历史反面的有,而曾经穷困潦倒,咸鱼翻身的也有,这些事例告诉我们,如何平衡现世的利益和死后的声誉,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艺术行业的水深水浅,隔行如隔山,赖司砚不懂,不过能说出这番话,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至少钟意误打误撞,选了一个还算通透的运营人。
钟意一向也很通透,甚至把死生都看得很淡。
她认为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人生不要去设限,重在体验。
彼时赖司砚侧躺软榻上,支着额角笑她,“哦,比如呢?”
钟意一本正经地说:“如果可以不火化,我死了,希望就像处理小动物一样,把我埋在一棵大树旁边,生前我从大自然获取能量,死后,我可以把能量归还于天地,滋养万物,感谢大自然的馈赠,这才叫能量守恒。”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你才多大,就这么豁达?”
钟意告诉他,“众生平等,我们和这个世界上的一花一草,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我们占领了地球,跑到了食物链顶端。”
赖司砚怅然,真的没有任何区别么?
如果没有区别,那这些削尖了脑袋,不择手段,努力往金字塔顶端爬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钟意看待世界的角度,总是那么另类而特别,在这个为了蝇头小利,趋之若鹜的红尘俗世,她这一抹清泉似的存在,总显得格格不入。
大抵这也是为什么,赖司砚独独喜欢她。
因为跟她在一起,赖司砚可以忘记很多烦忧
那些利益角逐,那些勾心斗角,都是那么可笑而微不足道,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甚至泛不起一丝水花。
有时候赖司砚也会想,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他不应该那么自私,把这么一个充满灵性的姑娘,拉入浑水。
她是属于艺术的,不应该只属于他。
她应该去看星辰大海,而不是赖家那些不上台面,争名夺利的尔虞我诈。
在咖啡馆,赖司砚与孙君临喝完两杯咖啡,赖司砚才起身告辞。
孙君临把他送出来,走到门口,站住脚。
“搞艺术本来就是比较敏感的事,有些人昙花一现,一辈子可能也就一个好作品,少部分人天赋好,老天爷赏饭吃……很多事,不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