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被单独关在学校的禁闭室里,这里阴暗、漆黑,除开令所有魔法生物讨厌的禁魔材料墙壁外只剩下冷冰冰的铁栏杆与魅魔作伴。
撒耶不是这所学校里第一个被关禁闭的异端学生,但绝对是把自己搞得最。。。。。。“惨烈”的那一个。
一般来说,魔法生物,尤其是恶魔这一挂的,大都皮糙肉厚,就特殊学校安保队这战斗力,加上禁魔网也就堪堪能把闹事的学生抓住关进小黑屋。原本都是这样的,学校里打听打听,但凡是进小黑屋的暴躁老哥哪个不是高危评分。
到了魅魔这里,似乎不对劲了。
撒耶坐在禁闭室里唯一一把椅子上,身上的小斗篷早就不知道掉落在哪里,早晨时女仆整理得服服帖帖的小礼服外套不知被什么东西钩破,露出里面丝质的雪白衬衫和一片细腻的颈部肌肤。他的尾巴无精打采地卷在小腿上,垂着眼,睫毛上挂着疑似泪珠的水滴。
莱安踏进禁闭室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很难说明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在他过往的几百年乃至更久远的记忆中,这样给他惹麻烦的生物不是变成了亡灵大军中的一员,就是连灵魂都无法安息;他的仆佣和从属更是竞争激烈,谁若是犯了这样的错误,第一时间就会被同僚淘汰。
但是现在,看着禁闭室里的魅魔——哦,真是可怜的小东西,扯着衣领和袖子试图向他展示肌肤上那再过片刻就要消失不见的红痕的样子居然有些可爱。
撒耶起初并不能确认巫妖阁下的想法,直到他发现这位阁下的目光在他扯破的衣服上有了比打量整体环境更长一些时间的停留以及同一时刻那轻微的,不易被发觉的拧眉表情。
魅魔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他的本能和天赋都在告诉他,艾德莱德阁下站在我这边。
所以撒耶隔着禁闭室的铁栅栏,不遗余力地向阁下展示着自己“惨烈”的战况。
莱安的沉默使整个禁闭室的气氛有些凝滞,教会那些牧师——姑且称他们为牧师吧,放下了骄傲,变得有些谄媚和小心翼翼。而莱安带来的管家和女仆长则分别立在巫妖的两边,柔丝夫人掏出手绢擦了擦她并不存在的眼泪,用带着感叹式语调的女高音道:“哦,神啊。瞧瞧这孩子在学校里受了什么委屈。”
在场黑暗生物都听得出来,女仆长这句“神啊”指的不像是黑暗侧的神祇,那么——不用说,她前半句话就是在骂脏话。
撒耶隔着铁栅栏都想给柔丝夫人竖个大拇指,这么好的女仆长,他好想拥有!
漆黑嘴角微扯,又很快收敛,只是眼神余光朝僵尸新娘那里瞥了过去,女仆长借着手帕的遮挡朝乌鸦管家眨眼。
莱安没有回头,但对下属的小动作十分了然。他没有阻止,朝着禁闭室走近几步,镶嵌有红宝石的手杖敲击在地面,伴随着他低缓深沉的声音响起,“那么,谁能告诉我,我的魅魔具体做了些什么把他自己关进了。。。。。。这个地方?”
教会牧师还在斟酌陈述的语句,撒耶却已经伸出双手拉住了巫妖的袍角。
“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阁下。”魅魔将额头抵在栏杆上,尖长的耳朵低垂下来,似乎有说不完的委屈,“他们的教师毫无耐心,对待学生第一时间采取的手段居然是禁魔这样要上天堂的恶毒手段,您保证我会在学校里交到新的朋友,渡过一段轻松快乐的时光,但没有。我讨厌学校,我要回家。”
莱安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但此刻,腐朽的心脏在魅魔做作的演技下轻微发热,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天赋也好,魔法也罢,他很成功,莱安的心完全偏向这个开学第一天就给他惹麻烦的小东西。
“学校里的正常教学经常会配合禁魔装置?”莱安直视着教会牧师,一名主教模样的教会牧师深吸一口气,矢口否认道:“不,正常教学绝不是这样。不过这次的事件,主要是——”
主教没有说完话,魅魔用尾巴敲击铁栅栏的“咚咚”声打断了他。
撒耶抓住巫妖袍角的手不知何时攀到了巫妖的胳膊上,他隔着栅栏抱住巫妖的手臂,嘴里嘟囔着“难受”和“呼吸不过来”,试图让阁下从禁魔禁闭室里把他弄出来。
是的,魅魔根本没有听主教在说什么。
那不重要。
只要艾德莱德阁下在场,这就是他和阁下两个生物的电影,没有其他无关紧要人类说话的地方。
主教目光阴沉地扫了一眼禁闭室,他原本应该是想用眼神向魅魔表达他的怒火,可惜魅魔压根没看他。
魅魔在专心致志向兰加斯阁下施加魅惑。
在主教眼里,撒耶的撒娇,大概都叫魅惑吧。
整个秘仪教会都深刻牢记上一任教皇被魅魔搞死的惨剧,主教此时望向魅魔的眼神就好像看一艘快要爆炸的飞艇,而兰加斯阁下,就是身处飞艇不知危险的迷途羔羊。
这眼神太露骨,乌鸦管家和女仆长频频皱眉。
女仆长:“他什么意思?”
管家:“没用的眼睛可以挖出来做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