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雨季连绵,迟既白起身稍微拉开窗帘,外面已经下雨了。
每到雨季,他身上的旧伤就会开始疼痛。
以往迟既白最讨厌的就是雨天,但现在——
听到敲门声,迟既白回头,笑起来人畜无害。
“哥,你来了。”
迟既白让自己尽量表现地平和一些,但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喜悦之色。
就瞧见沈遇之穿着睡袍走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枕头。
三年前,迟既白虽已经十七了,但身体瘦弱,还像个不大点的孩子,沈遇之陪着他睡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如今,迟既白比沈遇之发育得还要高大,在一张床上便不太合适,更是有些许拥挤。
在沈遇之的提议之下,迟既白内心虽不愿,也只能忍着不快,面上装作理解,和沈遇之分房睡。
但只要一到下雨天,沈遇之还会主动过来,迟既白便开始格外盼望下雨天,每年的雨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怎么站在窗边?那里冷,你别站太久,会着凉,到时候得难受了。”
熟练将自己的枕头放在一边,沈遇之便钻进了被窝里。
片刻后,见迟既白没钻进来,沈遇之又偏过身子,用手拍了拍身后的枕头。
“不困吗?”
屋内昏暗,迟既白又背着窗帘外的月光,沈遇之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能喊喊他。
沈遇之清楚迟既白的身体,每到雨天就会格外难受。
“哥。”
迟既白应了一声,来到床上,稍微挨着沈遇之近了一些。
如此近的距离,沈遇之那张脸在眼前放大,一丁点瑕疵都没有。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迟既白熟练将沈遇之的手牵住,又放在自己胸口,沉默闭上眼睛。
他知道在沈遇之面前,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又要保持沉默。
这时候话说多了总是会暴露的。
迟既白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不需要爱,又格外依赖爱,一旦认定,这份爱就只能是他的。
他能看出来,沈遇之格外偏爱他,但这份爱,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又或者说,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那种。
多情必多疑,情天往往是恨海,爱恨表里本为一体,迟既白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得到相同的喜欢。
这份喜欢放大了他的敏感,手指的戒指更是会时时提醒他,这枚戒指曾经并不属于他,重来一次,或许未来也会属于别人。
当付出与得到不匹配时,恨就会不知不觉滋生。
恨你太过迟钝,又恨自己演技太好。
雨滴沥沥,晦暗成疾,或许迟既白一直都被困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季,沈遇之将戒指交给他后,他的心便在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牵着手,心与心的频率就此共振。
一处阴冷潮湿的出租屋,一个中年男子颓废站在阳台处,任由大雨扑面而来,灰暗的面上,看不出一丝笑意。
他被辞退了。
中年被辞退,没有老婆,没有孩子,回到父母家中也是被骂没用。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被辞退,唯独这一次让他产生了轻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