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宫道上来往那么多朝官和禁军,难保不会有人听到,回头呈至御前,五皇子吓得赶紧伸手捂赵白鱼的嘴。“赵白鱼你放肆!”
赵白鱼左闪右躲,笑容满面,低声威胁:“殿下过奖,下官只是想保住这条命和这个官位。明明是殿下均令,下官才罚死了人。今日早朝,下官咬死没松口说出殿下,难保明天不会一害怕、一丢神,就松了口!”
五皇子气笑:“你以为百官会信你胡诌?”
赵白鱼眨了眨眼:“陛下信了就成。届时下官再一说李栋污蔑的事儿,陛下再一联想李栋和污蔑我的其他六人都在殿下您底下办差,说不得就怀疑殿下您为一己之私,陷害朝廷命官,枉杀无辜百姓,不放心您管着国家财政大权,换个人顶您的位置……也是说不准的事。”
五皇子不敢置信:“你威胁我!”
赵白鱼:“下官陈以利弊罢了。”
五皇子天潢贵胄,从未受过底下人的气,这还是头一遭,登时气得嘴唇哆嗦,胸膛不停起伏:“格老子还不是威胁?信不信我杀你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轻松?”
“要是没被参到圣上跟前,下官信。但现在下官背着满朝文武的期待,命一下子变金贵了,要是横死怕您不好交代。”赵白鱼表情有点遗憾,语气有点贱。
五皇子感觉肺快被气爆了,忍了好几遭才咬牙切齿问:“你想怎么样?”
“下官说了,命、官位都想要,但有您开口,下官斗胆,还想要个好名声。”
“你他娘你还想要好名声?你有个屁的好名声!”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您的均令,我那案子拖个一年半载,等律令改了我就把人全都放了,哪有现在‘酷吏’的坏名声?”赵白鱼嘿嘿笑一笑,“其实不会为难殿下,只需要殿下明早早朝夸下官仁爱,刚直,廉洁,就行了。”
“你做梦!”
“那下官心里害怕,嘴巴就松了。”
五皇子磨着牙齿,很想掐断赵白鱼细嫩的脖子,但他不能,不仅不能,还真怕赵白鱼明早说秃噜嘴把他供出去了。
如果没开放宵禁这档事,他不怕赵白鱼说出来,毕竟他可以说是敦促赵白鱼秉公执法,不要怠惰,是他理解错意思,急功近利才杀了人。
可有了开放宵禁这档事,他的敦促就成了错,要不是他敦促,如赵白鱼所说过个一月半载就能把人全放了。
何况还有李栋污蔑赵白鱼在前,李栋和赵白鱼无冤无仇,却在他手底下办差,老辣如元狩帝一眼能看穿他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五皇子是太子党,太子母家是清贵世家,平时周转只能依靠五皇子在户部的经营。要是因此受元狩帝忌惮,限制他在户部的权力,恐多不便。
几番权衡利弊,五皇子忍下今天的憋屈:“保住命和官位,夸你几句就行?”
赵白鱼:“自然。”
五皇子悻悻:“行吧。你最好说到做到,把案子揽你身上,敢说出一句跟我有关的话,我整死你!”
赵白鱼笑一笑,点点头,恭送五皇子,一转身就被陈师道叫住:“刚才是不是被威胁了?不用怕,待为师抓他小辫子,上朝参他五皇子!参死他!”
赵白鱼:“没事,五皇子对我挺好。”
陈师道怀疑:“真的?”
赵白鱼点头:“真!五皇子亲口承诺要升我官,还说要在陛下跟前夸我刚直廉洁!”
假装路过的一些朝官闻言不由诧异,真的假的?五皇子跟赵白鱼不是势同水火吗?怎么听起来不像有仇,倒像是收为门党了?
这赵白鱼没撒谎吧,应该也没人敢拿这种事骗人,难道风向转了?
赵白鱼笑眯眯地目送朝官步伐匆匆的背影,猝不及防被敲了一记脑壳,听陈师道瞥着他说:“连皇子你也敢算计,胆子太大了。”
赵白鱼:“老师连圣意都揣度到位,学生班门弄斧罢了。”
陈师道失笑:“慎言。”走到宫门口,他才小声说:“是小郡王找上府,把开放夜市的事情说开,我看了提案,果然是大才,老师从来没看错你。”
赵白鱼一怔,什么意思?
抬头看老师,撞见他眼里的了然,顿如醍醐灌顶,霎时开窍,原来他借纪知府呈至霍惊堂跟前的夜市开放提案,霍惊堂早就猜到了。
陈师道欣慰地拍着赵白鱼的肩膀说:“小郡王有雄才大略,也有容人之量,杀伐果断亦不缺乏仁善,你跟着小郡王也算跟对人。对象是小郡王,为师才能放心。”
赵白鱼:“……”
想不到老师身为古人,思想还挺开放,还以为会一头磕死垂拱殿求圣上收回赐婚成命,他都想了好几套方案打消老师念头,结果都没用上,老师还反过来祝福他和霍惊堂。
他的格局还是比不过老师。
陈师道欣慰不已地上轿,摸着胡子想,士为知己者死,跟对主公,是为人臣、为官者最快哉不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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