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而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女子并不多见。
有些女子浓抹后不免太过妖艳,有些女子淡妆时未免浅淡无趣。当然,横跨两千年的光阴,四大美人也不过四人而已,多数的美人们还是寻求着自己的美丽,或淡妆、或浓抹,保全一份恰到好处。
《登徒子好色赋》中说: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所形容的,就是那一份恰到好处了。
浑然天成、不施粉黛便可以倾国倾城的美人并不是没有,只是太过稀少了些,不论是古今中外,实在太难找寻。
再者,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就算是再怎么光芒万丈的丽人,一旦脸上染了黄泥黑水,身上穿着乞丐的衣服,都难免要变成蒙尘的珠玉,无法被人发觉了。
化妆并不是罪过,罪过的事情,是许多女子并不明白自己的美丽到底要化妆到什么程度,才能够恰到好处。
这是一个说来简单,却又需要一个女子终其一生去考虑、思付的事情。愚笨些的,或者并不太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的女子,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找寻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这当然不是什么值得叹息或者偏执的事情,后世有毕淑敏素面朝天,如今也有太多的女儿家不施粉黛。这都是她们所选择的道路,自然也是值得肯定甚至称赞的。
但身份如琴操,于情于理,她都无法选择那样一条道路。
她身处饮月舫,抬眸低眸不过卖唱卖笑,身前身后尽是欢场文章。如果想要在这个地方活的太平,活的干净,她就必须“出人头地”,哪怕这种事情要从化妆开始。
好在琴操是一个极聪明的女子,这一份聪明不单单是指诗词或者歌乐,还包括了许许多多的方面。
聪明的人总是能在许多东西上找到诀窍,包括如何打扮才能够出尘脱俗,如何妆点才能够恰到好处。
琴操当然把这一切做的都很好,甚至称得上完美。她从来都不会施太过浓烈的脂粉,身上也没有太过艳美的香气,甚至在行为举止上,也不会如同其他的行首、花魁一般,一举一动,就会引起很多很多人的驻足与叹息。
琴操知道自己的美丽,也明白自己绝对不是美艳的那种类型,她甚至清楚的明白,自己并没有其他同行姐妹们那种长袖善舞,在男人当中如鱼得水的身段与能耐。
她爱琴,她爱诗词,也爱一份自由。
骨子里,她仍旧期盼着某一天能够脱离这个地方。依靠心仪的男子也好,依靠自己的积攒也罢,这是她必定会走上的道路。至于嫁于富商为妾之类的事情……正所谓商人重利轻别离,熟读白乐天经典的她,恐怕永远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所以,琴操会将自己打扮的很美,却从来不会打扮的很艳。
美是一种安静的自我赏析,寂寞开无主。艳却是一种喧嚣夺目的姿态,众芳摇落的暄妍。
同样的花,却总有不同的味道。
琴操如果是兰花,她必定是那一株空谷的幽兰。安安静静的美丽着,不需要观众,也不需要喝彩,质本洁来还洁去。简简单单,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