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笑话明远的堂兄惊讶地失声问:“你哪里来的钱?”
“年前家父来信,说是生意上顺利,会给小弟这里捎些钱。”
明远纯是信口开河,但他知道试验方肯定打算借这名义给他“注资”。
谁知明远这么一说,两位叔父和几个堂兄的脸色突然都变得极其古怪。三叔明高仁和五叔明高信相互看看,几个堂兄弟却在挤眉弄眼,露出一副“信你就见鬼了”的表情。
“这个……远哥,你真收过你爹的来信?”
明高仁讶然问明远。
“嗯。”
明远点头承认,脸上没有半点心虚,仿佛明高义这“渣爹”真的更给他写过信似的。
明家老三明高仁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信的封皮是牛皮纸,封口用火漆封起,信封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里面仿佛揣了厚厚一叠纸。
“可是……远哥,你爹托人带了这信给我,要我把信亲手交到你手上,还要看着你念给你娘听。嗯,远哥,这大节下,你舅家有人在城里吗?”
“砰”的一声轻响。
明远身边,舒氏娘子激动之下,竟不辨方向地向前迈了一步,顿时碰上了堂屋里的八仙桌,好在撞得不重,桌上的茶壶和茶碗只是轻轻互碰,叮叮泠泠地响了好几声。
明远听见“舅家”两个字,便大致猜到这封信的内容——
他那极品渣爹写信来问发妻舒氏是否愿意改嫁;
大约还邀了这群本家亲戚上门看热闹兼做个见证。
明远伸手,把那枚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从明高仁手中接过,自顾自把封着火漆的封皮拆开。
“舅舅们都在凤翔府……”
他随口回答,已经从信封中抽出一枚信笺,飞快扫了一眼。
“嗯,我爹这么多年在外经商,总算能捎些钱财回家了。这信本来是想请叔叔和舅父们过来,让各位放心,也谢过各位多年‘照拂’的。”
明家人听见,脸上难免热辣辣的——明远这一支一直在长安城里自生自灭,见过有谁‘照拂’来着?
明高仁却脱口而出问道:“多少钱?你爹捎了多少钱回来?”
他问出了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四下里看看,发现明家人竟都是这么一副急切的表情,盯着明远手中信封的封皮,想知道这一支不受人待见的“穷亲戚”到底阔没阔,阔到了什么地步。
“一千贯。”
明远平静地转过身去,向舒氏娘子挥了挥手中的信封,重复了一遍。
“阿娘,阿爹给咱捎来了一千贯……”
竟有一千贯这么多?
明家人一时都傻了眼,人人都盯着明远手中的信封。
挤在门口的堂兄弟中甚至有人小声发问:“难道二伯真的给远哥捎钱了吗?”
“瞎,要真捎钱给远哥也不会就这么一封信啊!”
捎钱,至少得见着钱串子、银锭子,那些响当当、白花花的才对吧。
一千贯……是铜钱那得多重啊,就算是银锭子,那也得好多了吧?
明家人多半一辈子都从没见过一千两银子摆在一起是什么样子。
因此不知是谁突然出声:“远哥这……真不是在空口白牙诓咱们吗?”
“远哥,”五叔明高信憋了半天没出声,这时终于没忍住,“大家都姓明,真不必死要面子……”
谁知明远根本没理会众人,从那只牛皮纸信封里取出了厚厚一叠纸。
他像是刚才没向母亲完全解释清楚似的,举着手中的纸张,说:“阿爹给咱捎来了价值一千贯的盐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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